蔣昆看著水裏越暈越多的血水，臉色越來越難看。
他甚至還能隱約聽見山壁的另一頭，傳來一陣陣不明顯的動靜，河水都在晃動抖動，山壁也隱隱震顫。
蔣昆心底無比驚詫——
這片溶洞就像是吞聲洞，大多聲響都沒法從遠處傳出來，而現在卻動靜大得連相隔四五十米的這頭都能感受到，真是難以想象那邊到底發生了什么。
蔣昆更不敢想在山壁那頭的兩個人現在是什么情況，是死，還是活……
他和羅棋彼此對視了眼，心裏都對眼下的情形有基本的預估。
羅棋沈默了半晌后，深吸了口氣，說道：“我們該繼續出發了。”
蔣昆一怔：“不等他們了？他們才剛下去！”
羅棋低聲道：“你也看到那邊的情況了，等下去就是一個無底洞，我們沒有那么多時間耗在這裏。”
蔣昆皺緊眉頭：“柯戟才剛下去沒多久，你連一個等待的時間機會都不給他們？”
“他下去三十分鐘了。”羅棋打斷蔣昆的話，他看著蔣昆，表情嚴肅，“你告訴我，在知道那邊有一只發狂的巨型母蛛前提下，在看到那么多血水的前提下，他們生還的希望有多少？”
蔣昆張了張嘴，卻被羅棋說得語塞，找不到反駁的方向。
客觀地說，他清楚這種情況下通常無人生還，但他心裏卻總有一股盲目的信任，覺得陸勵然會是一個例外。
羅棋見蔣昆不說話，便把蔣昆的沈默當作默認。
他輕嘆一聲，看著蔣昆低低道：“我不想做出這個決定，但我必須在這樣的情況下衡量考慮更多人的獲救幾率。”
“我們在地下待的時間越久，消耗越大。”他強調，“不僅是體力的消耗，更是意志力的消耗。”
羅棋聲音低沈：“我們常說的救人黃金小時，不僅是身體機能上的考量，同樣也是精神上的雙重考量。”
他指了指躺在地上的阿康，還有趴在幾米開外的南虢教授，沈聲說道：“這裏還有兩個受傷員。他們還能支撐多久？”
不說南虢，在蔣昆眼裏，南虢這人死了也沒什么值得可惜的，但是阿康的情況確實說不上好，身上幾處不輕的傷迅速帶走他的體力。
蔣昆動搖了，他盯著水面，遲疑地道：“我明白……他們需要盡快得到治療，但如果我們就這樣離開，柯戟和陸勵然他們就算回來，受了重傷，也不可能再憑自己的力氣走出這裏了。”
羅棋沈默，他沒有說的是，他壓根不覺得柯戟和陸勵然還活著。
他不明白為什么蔣昆似乎始終有種沒有來源根據的信任，不管面前的情況有多糟糕鮮明，對蔣昆來說，好像也無法動搖他認為那兩人還活著的念頭。
羅棋想了想開口說道：“我們沿路做標識，走出溶洞、呼叫救援機把他們送上去后，我再回來找他們。”
他向蔣昆保證：“我不會放棄任何一個被困者。”
蔣昆聞言只好點頭：“那我先幫你一起把阿康和那家伙送出去。”
羅棋松了口氣：“好……”
羅棋話還沒落下，冷不丁就聽水面傳來響亮的水花聲，驚得兩人下意識扭頭看過去。
陸勵然和柯戟從水裏鉆出，他們狠狠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嗆咳了幾聲。
“柯戟！？陸勵然？！”蔣昆定睛一看，激動地驚呼一聲，連忙噗通跳進水裏。
羅棋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直到聽見蔣昆的喊聲才確認——不可思議！
羅棋連忙跳下水，想要幫蔣昆一起把兩人攙回岸上。
“我沒事。”陸勵然擺手拒絕了羅棋的攙扶觸碰，對蔣昆和羅棋兩人說道，“你們要幫忙的話，幫柯戟去。他拖著東西沈，幫他拿一下。”
陸勵然語速很快，沒帶一絲停留地飛快游上岸。
他狠狠蹦跶了幾下，做了幾組波比跳，然后就近薅了一圈長在水邊的小灌木從，挑了一點動物脂肪，翻出打火石引燃，又指揮著躺在地上的阿康去折幾根干樹枝回來，把火引上去。
他小心翼翼地捧著手心裏打起的小團火焰，生怕一不小心就給滅了。
“太不容易了，暖和多了。”陸勵然呼出一口氣，和阿康兩人小心地把火生大。
再看水裏，蔣昆和羅棋聽到陸勵然的話，都沒聽明白，但下意識地聽從陸勵然的話去找柯戟。
就見柯戟落后陸勵然幾米遠，兩人剛游近，就見柯戟身后的水底下，似乎跟著什么長長的影子，像是綴著紅黃的斑紋，有點像水蛇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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