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車去醫院的路上, 顧景晗難得接到了她媽打來的電話，不急著接，響了好幾聲后, 磨磨蹭蹭地接起：“媽？”
“晗晗，忙著呢？”沈沁擔心打擾到女兒工作, 被接起電話后的第一句總是如此。
久違的聲音響起, 顧景晗不自覺皺了皺眉，該面對的事, 終究還是躲不過了。
“在開車。”她回得冷淡，意識到之后母親會抱怨，又軟下了語氣，“媽，有事嗎？”
前幾年她爸把公司全權交給她后, 算是正式退休了，大半輩子都忙著經營公司，上了年紀說要享受人生, 于是經常帶著她媽出國游玩，一年裏有一半時間不在國內。
剛發現櫟櫟身體出現問題的時候，他們二老正在希臘觀光, 從保姆那裏得知孩子在家暈倒送進了醫院, 當時緊張得不得了, 準備回國看孩子。后來被顧景晗安撫住了，只說是普通的感冒發燒, 在醫院裏住幾天就好。
顧景晗知道說出真相后爸媽一定會趕回來，但那時她剛得知櫟櫟身世, 也是深諳父母的為人, 所以她撒謊了。
她媽偶爾打來電話問候, 顧景晗都借口說自己在公司忙，櫟櫟不在身邊，說不了幾句就掛了。
沈沁習慣了女兒從小養成的冷淡性子，也不多問，和顧業衡去了清邁的別墅過冬，直到年前準備回國過年，才過來告訴顧景晗一聲。
“我和你爸準備定下個月三號的機票。”
顧景晗應道：“行。”
沈沁提前吩咐：“讓家裏的司機來接。”
“早就辭了。”
“你怎么又把人辭了？”沈沁抬高了聲音，家裏的保姆被顧景晗辭掉好幾個，這下連司機都沒了。
“我喜歡自己開車，”想結束通話，顧景晗安慰道，“行了，媽，我去接你們。”
趁顧景晗沒來得及掛電話，沈沁緊忙囑咐道：“帶上櫟櫟一起啊！”
顧景晗聽見了，但她指尖落在掛斷電話的圖標上，不帶一絲猶豫。
還有半個月，躲不過了……
仿佛都能看見她媽抱著櫟櫟哭哭啼啼的場景，她爸拉她拉到一邊，質問為什么要把這事瞞下來。
真是頭疼。
顧景晗想到了每天都來醫院的韓裴蕓，想到了和櫟櫟好到像一對連體嬰的安歌。
她要照顧好櫟櫟，另外，一定要保護好安歌。
醫院門口的小商鋪在賣糖葫蘆，圍了幾個孩子向身邊的家長討要，顧景晗停好車子又折回去，不確定櫟櫟會不會喜歡這種東西，但看小孩子爭著要，總該是好的。
掏錢把每種口味要上一串，老板包裝的時候和她搭話：“去看孩子啊？”
“嗯。”顧景晗算過了，五種水果一共五串，櫟櫟、安歌吃不光的話，她和哭包還有王阿姨正好一人一串，一點都不浪費。
“可以買個氣球啊，孩子喜歡。”老板熱情地推銷起來，“充的是氦氣，安全得很。”
一聽孩子喜歡，顧景晗想都沒想，點頭說好。
“要哪個？”
五顏六色、千奇百怪的卡通形象被做成氣球，漂浮在半空中一晃一晃，顧景晗看花了眼，還是每種樣式要了一只。
老板貼心地把氣球系在她的手腕上，顧景晗一手提著一袋糖葫蘆，一手牽著一串氣球，心事重重地進了病房。
韓裴蕓想著心事，余光瞥見有什么奇怪的東西進來了，當即被嚇了一跳，從床邊倏地站起。
顧景晗正心神恍惚，一下子有人影竄過也跟著吃了一驚。
“什么東西啊！”韓裴蕓定睛一看，是顧景晗和她頭頂飄著的那一堆氣球。
“啊，氣球！”韓安歌立即奔過去，在顧景晗身邊努力蹦跶，想要夠到其中一個。
顧芷櫟看著氣球，眼睛都直了，沒有安歌那般激動，只是定定地看著。
“想要嗎？”顧景晗抓著氣球的繩子往下拉，看見孩子們渴望的眼神，只是這樣就感到格外滿足。
安歌和櫟櫟一齊點頭。
顧景晗蹲下來，裝作生氣的樣子：“進來那么久了，你們倆都還沒叫我呢。”
“媽媽。”櫟櫟撲上去，不是為了抱住媽媽，而是攥住了媽媽手上的氣球繩子。
韓安歌看了看媽媽，跟著笑嘻嘻地過去：“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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