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沁沒留意她的反應，習慣性地又去看時間，屋外有了響動，她抬起頭，眼裏瞬時有了光亮。
顧芷櫟進屋脫了鞋，規規矩矩地把小靴子放在鞋架上，媽媽給她遞來了拖鞋，她接過穿上，說了聲謝謝。
沈沁走過去，抱起孩子左看右看，生怕出去一趟磕這撞那的。
“外婆。”顧芷櫟在安歌那裏學到了很多，她捧起外婆的臉，吧唧親上一口。
沈沁一楞，顯然沒反應過來她家櫟櫟會做出這樣的舉動，心柔軟成一團，把櫟櫟抱在懷裏一口一個小心肝小寶貝。
她以前就想著櫟櫟這孩子明明哪都好，但就是缺了說不明的東西。
這下可算明白了，以前缺的是一份小孩子該有的生動。
“和媽媽出去玩什么了？”
顧芷櫟小臉紅撲撲的，嘿嘿笑：“包餃子。”
“媽。”顧景晗打斷她倆的對話，把韓裴蕓給她的保溫袋放在一邊，彎腰給櫟櫟拉下外套拉鏈。
“家裏熱，我們先上去換身衣服，不然捂久了會熱會生病。”和孩子講道理，櫟櫟聽了以后乖巧地應了聲好。
沈沁放下孩子，看著櫟櫟牽著媽媽的手走上樓梯。
包餃子嗎？會所裏的過年特色娛樂節目？
王阿姨以為沒自己什么事了，正要回廚房，又被沈沁叫住。
“老王，”她說得小聲，刻意不讓樓梯上的顧景晗聽見，“你發現沒有？”
“什么？”王阿姨配合地露出好奇的表情，同時壓低聲音。
“我早幾天就發現了……”沈沁朝顧景晗的背影一指，“有點當媽的樣子了。”
王阿姨點頭，那肯定的，韓小姐教導有方。
“櫟櫟生病以后就這樣了？”沈沁有些欣慰，可一想到孩子的病，苦著臉高興不起來。
王阿姨說是，她說的都是實話，櫟櫟生病后顧景晗才跟韓小姐認識，從那之后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言多必失，王阿姨沒讀多少書，但知道這個道理，借口廚房還有活，溜了。
客廳又只剩沈沁一個人，她站玄關，看著鞋架上多出來的兩雙運動鞋若有所思，不像是顧景晗的風格，拿下來看看，又確實是她的鞋碼。
左思右想，心裏頭總懸著一口氣，她朝樓上看了看，打開柜門，去檢查鞋柜。
屬于顧景晗的那個柜子裏，整整齊齊地躺著兩雙她不曾見過的拖鞋，一雙是小孩的拖鞋，應該是給櫟櫟穿的，但是另一雙，是37碼的女式拖鞋。
家裏來客人都給一次性拖鞋，這雙拖鞋不是顧景晗的碼數，卻放在她的鞋柜裏，給誰穿的？
沈沁看了兩眼，悻悻地合上柜門。
女式拖鞋而已，有什么好看的，又不能看出來個女婿。
她站起，這才看到柜子上放著的保溫袋，以為是顧景晗從酒店帶回來的菜，提起袋子要給王阿姨送去。
樓梯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沈沁抬頭，見來人是顧景晗，她換了身自己沒見過的衛衣褲，蹬蹬走到自己跟前，一把奪過了袋子。
“你干嘛？”沈沁好不莫名其妙，裏面頂多就一個菜，搶什么搶？
“我……”顧景晗意識到舉動有些失態，上了樓發現自己沒拿哭包給的粥，再下樓的時候看她媽要提走袋子，一時就著急了。
“我餓了。”把袋子捂在懷裏，抿了抿唇回樓上。
“你不跟我們一起吃飯？”沈沁站在她身后，叉起腰。
顧景晗接著走，沒說話。
“大過年的，年夜飯跑出去吃，今天又準備一個人待房裏吃什么東西？”沈沁抱怨起來，“你爸躲屋裏一上午了，你也要這樣？”
“你扯他別扯我。”顧景晗停住，轉身滿臉的無奈，最煩她媽動不動把她和她爸劃上等號。
沈沁看著顧景晗的臉，想起很多年前剛學會說話的她，坐在地上哭著喊著媽媽抱。再大一點，似乎也就跟現在的櫟櫟差不多大，就不丁點大的孩子，不哭不鬧，也不會說好聽的話。
她只記起來這些，忘了顧景晗怎么成了現在這副涼薄的性子。
顧景晗和她媽對視了半天，見她光看不說話，該是想到了別的事，于是眉心幾不可見地擰了下：“我沒找鴨。”
沈沁心裏正惋惜，聽了顧景晗的話，怔了怔，點頭道：：“櫟櫟在，我知道肯定沒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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