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月牙隱進厚厚烏云中,渡鴉鳴啼,寒霜滿天。
慕時漪被花鶴玉半摟在懷中,臉頰燒紅滾燙。寒涼冬夜,她身后的男人胸膛滾燙,薄唇幾乎貼在她耳廓上,灼人的呼吸伴隨著黯啞的悶笑。
霎時,濃郁的旃檀冷香中,她下意識揪著衣袖,空氣中炙熱的氣流,燙得她渾身上下都泛了層氤氳水霧,似乎只要輕輕一掐,便能軟成一灘春水。
“殿下。”慕時漪嬌音顫顫,咬著嬌艷紅唇蜷縮在花鶴玉懷中,眼尾揉著一抹誘人胭脂色。
夜深人靜,二人交纏的呼吸聲,也在燈火幢幢的車廂內被放大無數倍。
這一夜,守備軍加上歸降的土匪全體出動,一半人夜間巡防,另外一半人,則是按照名單好擬定好的宅院挨家挨戶翻墻進去。
若是仔細聽,還能勉強聽見宅院中不時有打斗聲和驚叫聲傳出。
町白、蒼狼、陸青城還有關戾州再加上鐮伯,他們各帶一對人馬,連夜突襲因涼州旱情跑路官吏以及富商留下的別院住宅,當然這般毫無預兆的手段,也是殺了所有人措手不及。
而且渾水摸魚,涼州最開始本就治安不好,加上地理位置又處在蒼梧蒼西中間,有時也會有小股草原部落翻山越嶺悄悄溜進來。
那些留下守護宅子的護衛(wèi),連人都沒看清楚,就被人掀翻在地暈死過去。
等天蒙蒙亮時,西風踩著已漫過成年人膝蓋的厚雪站在馬車外,恭敬回稟:“殿下,各處任務已完成,所有掃蕩出來的銀錢珠寶,已經全部讓人放在宅中另外收拾出來的大庫房內,齊嬤嬤和山梔正帶我們自己的人在清點。”
花鶴玉把蜷縮在他懷中睡熟睡的慕時漪往身前帶了帶,伸手挑開車簾一角,漆黑眼眸落在站在馬車外頭的西風身上。
他語調淡淡吩咐:“整理好后做成冊子,交給給夫人過目,日后家中銀兩的支出收入都必須一一同夫人匯報。”
豢養(yǎng)私兵需要銀錢,涼州建設需要銀錢,太子手下跟著的那么多下屬,自然也都需要銀錢養(yǎng)活。
雖然花鶴玉有錢,他暗中還有許多不曾暴露的生意產業(yè),以及皇后娘娘在世時留下的許多東西。
但是若涼州的銀錢往來賬目日后都經慕時漪管理,那么就等于是花鶴玉是把最脆弱一部分把柄親自遞到慕時漪手中,只要她愿意,雖不一定能隨時掐死涼州所有命脈,但也能讓涼州一蹶不振,把花鶴玉之前的埋下手段全部都連根拔起。
二人之間,隔著的可不止是蒼梧與堰都的矛盾,還有慕家與宋家之間的仇恨。
西風心下微凜,他知道殿下這不光是在鋪路,更是給徐慕兩家家長看他最大的誠意,坦坦蕩蕩。
慕時漪其實并沒有熟睡,總歸是馬車裏頭,心裏又惦記著事,她睡得也不安穩(wěn),剛剛在聽到西風公公刻意壓低的聲音時,就強撐著醒了過來。
花鶴玉和西風的對話,一字不漏落在她耳中,慕時漪這般聰明,又怎會不明白花鶴玉這般做的深意,給她鋪路,給她把柄,在權勢中他從未想過要與她平起平坐,而是寧可當把她高高舉起的璞玉,看她光芒萬丈,愿她自由無拘束。
慕時漪蜷在袖中抱著湯婆子的雙手指尖不由顫了顫,一反常態(tài)沒有出聲拒絕,而是再小心翼翼往花鶴玉懷中縮了縮。
對于慕時漪這種默許的態(tài)度,花鶴玉摟著她的臂膀不受控制微微發(fā)緊。
男人滾燙的聲音撞進她耳畔,一字一句瘋狂至極:“你只能是我的。”
夜色濃重,黑衣蒙面的士兵、山匪組成的臨時小隊,他們悄悄散落在各家宅院四處,掃蕩一空后就立刻手腳麻利撤退。
這“劫富濟貧”的好主意是慕時漪出的,本是為解燃眉之急,今夜收獲卻超出了所有人預料。
黃金、珠寶、名書畫擺件,最重要的是,這些人家的糧倉都是滿的。
滿滿當當的糧倉,在涼州最艱難的時候,這些人把糧食抬到了天價,因為災情控制不住外族要打涼州的消息傳出后,這些人倉惶離去,把銀錢珠寶埋在地下,卻從未想要把那些被遺棄的糧食分發(fā)出去,寧愿老鼠掏出大洞,放在裏面潮濕生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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