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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扭（2 / 3）

得到消息的方朔匆匆趕來，華欞已經(jīng)上樓。樓下涼亭裏，幾個小孩圍著男生嘰嘰喳喳，他眉頭微皺，但仍然耐心地給每個小孩發(fā)紅包。

回憶起這一幕，方朔笑道：“可能是今天發(fā)紅包的姿勢太熟悉，所以我一下就認出他了?！?

華欞眸光微動，在記憶的縫隙裏悄然抓住千絲萬縷，準(zhǔn)確記起了這段時光。

十年裏，她沒有發(fā)現(xiàn)過肖何的蹤跡，而自己并不是粗心的人。唯一能解釋的是，他隱藏得很好。

正如誰都不會想到，恰好空出兩個小時的草坪，是某個人處心積慮的安排。

這件事沒有多么偉大，和劇本裏感天動地的犧牲相比，實在太渺小?？赡且豢?，華欞無法解釋，自己仿佛停頓半拍的心跳。

和方朔說話時，不遠處的某人靠著車在抽煙，華欞下意識回頭，而對方立刻察覺，抬眸對視，眼神在催促她快點。

華欞沒有挪開眼神，看了他很久。

身旁的方朔又說了什么，她沒有聽清，只是禮貌告別，就像拒絕以前的所有人一樣，即便他是認識十年的所謂學(xué)長，也沒能在她的生命裏留下痕跡，得到的是千篇一律的對待。

回去的路上，華欞沈思許久。以至于同床共枕的現(xiàn)在，昏暗光線裏，她認真地端詳著肖何，試圖去理解另一個靈魂的情感。

時至今日，她仍然坦誠，自己不懂愛。誰能界定什么是愛？它明明沒有標(biāo)準(zhǔn)答案。

她以為彼此只是分手十年再重逢的情侶。大家放下這段感情，各自去奔赴新的人生?，F(xiàn)在只是恰好相遇，恰好合適，然后恰好地再次撿起那段感情。

現(xiàn)在她才知道，也許肖何從來沒有放下過。

短暫而深刻的情感就像藤蔓，緊緊纏繞在十年歲月裏。纖細的藤蔓本該一斬就斷，卻偏偏是堅韌的游絲，勒進血肉裏成為身體的一部分。起初是綿密的疼痛，是碰不得的傷口。后來是經(jīng)年的疤痕，成為了刻在腦海裏想忘不能忘的本能。

如果愛她這件事已經(jīng)成為本能，那么他是懷著什么心情去看她的？

一邊厭惡著自己的為情所困，一邊屈服于本能，想著就遠遠看一眼，不去打擾她。

華欞看著裝睡的肖何，突然問：“你給那群小孩發(fā)了多少錢？”

“什么小孩？”肖何被問得莫名其妙，不耐睜眼：“不記得了?！?

華欞不說話。

肖何“嘖”了一聲，“真不記得了?！?

他就記得華欞病了，這么多年，其余犄角旮旯的事誰記得那么多！

華欞輕勾唇角，沒再追問。

她相信這個人是真忘了。也許忘得不止這一段，還有很多不為人知的細節(jié)。于旁人而言，那是時刻要記在心裏，好拿出來標(biāo)榜“愛情”的功績；于他而言，那只是本能。

有些人的愛，非要轟轟烈烈昭告天下，以為這樣才能表達情感的萬分之一。可有些人的愛，似乎早就跨過了多巴胺分泌時的濃烈，是潤物細無聲的春雨，潮濕了十年光陰。

肖何突然問：“怎么？聽了點故事又深受感動，覺得我愛你愛得死去活來？”

華欞想了一會兒，坦然道：“難道不是嗎？”

他繃著臉，深吸一口氣，背過身去。

就在華欞以為他不想說話的時候，那邊傳來隱忍的聲音：“華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