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生打電話給凱瑟琳，邀她下班后見個面。

“算是慶祝。”他說，因為大腦一片空白，而講不出什么自然的理由。

“要慶祝什么。”凱瑟琳問。

他按照s的意思回答。“當(dāng)然是慶祝那個兇手被捕，這下子你也能擺脫那個案子了。既然不用再擔(dān)心被刑警纏著不放，當(dāng)然應(yīng)該舉杯慶祝一下。”

華生知道凱瑟琳聽后會很驚訝。

“你怎么了。”她說。

“沒什么。”華生說。發(fā)現(xiàn)凱瑟琳默然不語，他說。“啊，我知道說慶祝太不謹(jǐn)慎了，對不起。但是，總得做點什么，這樣才自然。”

凱瑟琳依舊沈默。

于是他說： “撇開那個不談，我有要事跟你說。請你今晚務(wù)必跟我見個面，好嗎？”

凱瑟琳看來真的是沒那個心情。對于雷諾代替自己出面自首這件事，可以想像她該有多么震驚。

六點鐘的時候，凱瑟琳準(zhǔn)時出現(xiàn)在路口，華生向她招手。

凱瑟琳則疑惑地看著站在華生身后的s。顯然想不到他也會在。

“你應(yīng)該不想看到我吧？”s用沈重的語氣說。

凱瑟琳來回審視著兩人。

“只要三十分鐘就好，是我想跟您談一下，是很重要的事。”

她點頭。

“就在那邊的長椅坐一下。”s說著指指身旁的小公園。在公路下方的空間，有一個小公園。

他的語氣沈穩(wěn)，態(tài)度卻散發(fā)出一種不容抗拒的嚴(yán)肅感。凱瑟琳看起來壓力很大，華生直覺她想逃，但還是克制住了。

“就十分鐘好嗎？”她說，“我答應(yīng)艾瑪回家去。”

“可以。”s一笑，率先走近公園。

看到凱瑟琳猶豫不前，華生伸出手。她點點頭，跟在s身后。

s在雙人座坐下，替凱瑟琳空出一個位子。

凱瑟琳雖然有點顧忌，還是在s身旁坐了下來。

“我對雷諾自首一事感到很遺憾。”s一開口就直搗核心，“一想到像他那么有才華的人，今后只能在監(jiān)獄裏運用那個金腦袋，身為一個同類我實在很不甘心，太遺憾了。”

凱瑟琳聽了不發(fā)一語，放在膝上的雙手用力交握。

“不過，我還是無

法相信他會做出那種事。我是說對你。”

s轉(zhuǎn)身面對她，渾身僵硬。

“我實在無法想象，他會對你做出那種卑劣行為。不，‘無法相信’這個說法還不夠適合，應(yīng)該說我壓根就不相信。他……雷諾在說謊。他為何要說謊？既然背上殺人犯的污名，照理說就算再撒謊也毫無意義，但他卻說了謊。理由只有一個。那就是這個謊，并非為他自己而說，他是為了某人隱瞞真相。”

凱瑟琳咽下口水，拼命調(diào)整呼吸。

她提心吊膽的窺視著s。s在笑。 華生幾乎能看透她的想法，她大概以為s是來勸她自首的。

“你好像以為我是來說服你的。” s直截了當(dāng)?shù)刂赋鲞@點。

“不，我沒有……”凱瑟琳慌忙搖頭，“而且說到說服，我有什么可讓你說服的？”

“說的也是。不過我只是想讓你知道一件事，所以才來找你。”

“到底是什么事？”

“這個嘛，”s停頓了一下才開口，“我想說的是，你對真相毫無所知。”

凱瑟琳驚訝地瞪大了眼，s已經(jīng)不笑了。

“我想你的不在場證明，大概是真的。”他繼續(xù)說，“你應(yīng)該真的去過電影院，包括你女兒也是，你們母女并未說謊。”

“對，沒錯，我們根本沒說謊，那又怎樣？”

“但你心裏應(yīng)該也在奇怪，為什么你們用不著說謊，為何警方的追查這么松懈？因為他……我是說雷諾，早已安排好讓你們面對刑警的質(zhì)問時，只要說實話就行了。無論警方怎么步步進逼，他都已安排好讓警方無法將你定罪。至于他到底是怎么安排的，我想你大概不知道。你只曉得雷諾好像用了什么巧妙的障眼法，卻不清楚實際內(nèi)容。我說的對嗎？”

“您在說什么，我一點也聽不懂。”凱瑟琳對他一笑，她的臉頰在抽搐。

“他為了保護你們母女做了極大的犧牲，那是你我這種普通人連想都想像不到的壯烈犧牲。我想他大概打從命案一發(fā)生，就已做好最壞的打算，決定到時要替你們頂罪了，因為他的所有計劃都是以那個為前提設(shè)計出來的。反過來說，唯有那個前提絕對不能瓦解。但那個前提實在太殘酷，任誰都會退縮，這點雷諾自己也知道。所以，為了讓自己在緊要關(guān)頭無法反悔，他事先斷了自己的退路。同時，那也正是這次最驚人的障眼法。”

r> s的話令凱瑟琳開始混亂，華生完全理解她現(xiàn)在的感覺。她無法理解他在說什么。然而，卻又有一種非比尋常的預(yù)感。

s說的沒錯，凱瑟琳完全不知道雷諾設(shè)計了什么障眼法。任何人都不會知道，除了s。連華生都感到奇怪，為何刑警對凱瑟琳母女的攻擊沒有想像中激烈。老實說甚至覺得雷斯垂德和他的手下的再三盤問，根本找錯了方向。

而s知道那個秘密何在——

s看看表，也許是擔(dān)心剩下多少時間。

“要告訴你這件事，我實在很為難。”s痛苦地表情扭曲。“因為雷諾絕對不會希望我這樣做。不管發(fā)生了什么事，他一定希望至少不讓你發(fā)現(xiàn)真相。這不是為了他，而是為了你。你如果了解真相，你將會終生背負(fù)比現(xiàn)在更大的痛苦，但即使如此我還是不得不告訴你。因為我覺得如果不讓你明白他有多愛你、是怎么把全部的人生都賭下去，那他未免犧牲得太不值了。雖然這不是他的本意，但看到你這樣一無所知，我實在無法忍受。”

凱瑟琳感到心跳劇烈，喘不過氣，幾乎隨時都會昏倒。s想說什么，她雖然毫無頭緒。但從他的語氣，她已察覺那個答案必然超乎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