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晚了。”好半晌林質才開口，他語調絲毫未變，像是一潭死水，再也經不起任何波瀾。
“我送你回去吧，”趙程飛搶先一步防止林質拒絕，“也該我做一次你的司機了。”
林質垂眸，睫毛一顫一顫的:“那我豈不是賺了？大明星給我當司機。”
趙程飛望向林質勾起的嘴角，這一幕陌生又熟悉。他眼睛裏滿是溢出的歡喜，緩緩輕聲說道:“我今天才是真的賺了。”
再次遇到你，是我一次一次失望過后，想都不敢想的奇跡。
林質猶豫了一會兒，帶著懷疑:“你認路嗎？我已經不住在以前那個地方了。”
“我知道，你早搬走了，”趙程飛不是沒去過林質最開始租住的單元，當然只等到了住戶已經退租了的消息，他輕笑，“你告訴我我不就知道了？我不像你……”
路癡。
“嗯，”林質點頭，“先謝謝你了。”
多年后再一次碰面，彼此竟然客氣到了這種程度。
趙程飛拿著林質說的地址開了導航，越開越覺得似曾相識。
“你現在……住這兒？”趙程飛拐進一個小區，停在一棟樓面前。
林質下車:“是啊，怎么了？”
趙程飛轉身朝外看，小區外是一個廣場，而廣場后面的公寓區，是他家。
怪不得這么眼熟。
……
“你一直在本市？沒離開過？還……”還跟我住這么近。
“是啊，這裏離醫院比較近，方便。”林質現在已經可以輕描淡寫地說那段可能永遠活在黑暗中的時光了。
“怎么不跟我們聯系啊？”趙程飛苦笑著，就算怕我擔心，怕我一時莽撞丟下全部，“連蘇思明都沒告訴。”
“他大嘴巴，告訴他就等于告訴你了，”林質輕笑，他一直記得身邊人的特性，“那個時候，我也挺莽的。”
“是啊……”想到就去做，無所顧忌，卻把所有的不敢放在了他們兩個中間。
都希望彼此過得更好。
“如果我能早點註意到就好了。”
“和你沒什么關系，我走的很急，抱歉，”林質把憋在心裏額的話說出來，壓在心底的石頭瞬間碎裂，“你比賽那段日子，其實我還挺糾結的，眼睛出了問題，外加輿論的壓力，我想一個人靜靜。”
“是我逃走了。”
“你沒走啊，”趙程飛搖了搖頭，“你一直在這裏，只不過是我沒有找到而已。”
同最開始一樣，他們在一個小區住了那么久，如果不是因為機緣巧合，他們大概永遠都不會認識。
也正如此刻，他們明明分開了很久，卻又像是在昨天，距離也沒到相隔百裏。
可是，誰也沒有註意到誰。
“那你這次還會消失嗎？”趙程飛又問。
“應該不了吧，年紀大了，不想再折騰了，”林質釋然般的，莫名其妙地反問，“你呢？”
放下年少時懵懂的喜歡了嗎？
“我？”趙程飛指著自己，“下個月我就26了，四舍五入30了，的確應該長長腦子，怎么踏實怎么來了。”
“要不要上去喝杯水？”
“不了，明天一早有工作，先走了。”
他再也不是那個二十四小時都想和林質待在一起的小男孩了。
林質轉身進門，背后說好離開的人又叫了他的名字:“哥！”
他聞聲回身，趙程飛大跨步地走過來，再一次抱住了他。
這個世界很大，大到你一旦消失，人潮洶涌，我便尋不到你的蹤跡。
但這個世界又很小。
小到我只顧向前找，卻總是忽略，其實只要我一回頭，你就在我身后。
還沒等林質掙扎，趙程飛卻松開了:“就這一下，我沒想到會再見到你的……”
“太不真實了，我，我就想確定一下，這不是夢。”
“你手機能不能給我一下？”
林質被趙程飛這幾句毫無關聯的話說懵了，再反應過來已經把手機遞給了趙程飛。
林質的手機從不上鎖，趙程飛一直知道。他打開撥號盤給自己手機打了個電話，連微信好友都重新加了一遍。
“你也太不仗義了，走的這么徹底，”趙程飛點了好友申請通過，把手機還給林質，“不過既然不走了，加個好友總可以吧。”
林質猶豫著不想接過手機，趙程飛索性塞他手裏:“你放心吧，現在的我，有分寸。”
在一切沒有結束之前，我不會再意氣用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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