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尋死
深夜，一彎下弦月悄悄地鉆進了云層裏，三三兩兩的星星稀稀疏疏地掛在了蒼穹，不過，透過些微的星光，仍是可以看出來，在這層巒迭翠的山峰腳下，有一條河流蜿蜒經過，沿著河流的上方，錯落有致地分布著一排排大小不一的房子。
整個村子裏沒有一絲燈光，靜悄悄的仿佛連村子都進入了夢鄉，倒是顯得比白日裏多了幾分祥和與安寧。
此時，村子中間一棟老式的竹樓突然有了動靜，隨著一聲“吱呀”，門開了，從門后探出了一個小小的腦袋，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周圍，然后輕輕地說：“大姐，沒人，也沒月亮。”
“晉楊，你恨大姐嗎？”屋子裏響起了另一個女孩子的聲音。
“不恨，還不如死了干凈，反正我們要不死的話，弟弟死了也是會被爸爸打死的，左右都是死，早死早投胎。”名叫晉楊的女孩子忿忿說道，說完，頓了一下，又弱弱地問了一句，“大姐，你說人真有下輩子嗎？”
回答她的只有一聲嘆息。
“二姐，我也怕爸爸打，我也不想活了。”另一個更稚嫩的聲音響了起來。
“那好，我們就走吧，我背著晉牛。”
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之后，一個矮小瘦弱的身影先走了出來，接著是一個稍微高點身影背著一個孩子蹣跚著走了出來，最后面是一個更小的身影。
“晉楊，你牽著晉柳。”背著孩子的身影喊了一聲前面的女孩子。
那個叫晉楊的女孩子站住了，一手牽著后面女孩子，一手握住了背上那個孩子的手。
“大姐，晉牛還是這么燙。”晉楊問。
“燙不燙也就這樣了，反正都是死，死了就好了。”大姐的聲音裏有著不屬于這個年齡的無奈。
“嗯，死了就好了。”晉楊跟著念了一句，不再說話。
幾個小小的身影出了寨子，直奔村子東頭的河流走去。
他們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們走后不久，從屋子了竄出來一條黑狗，黑狗一直跟在他們后邊。
而此時，村子東頭的另一座竹樓的美人靠上，有一個十五六的少年手裏拿著一只口琴，正躺在躺椅上看著頭頂的星星發呆。
少年名叫李想，今年十五歲，此刻，少年人的臉色也有著和他這個年齡不相符的憂郁。
原來這李想剛剛中考完畢，以他平時的成績，他完全可以去縣裏最好的高中上學，可問題是，高中是在縣城，是要住宿的，而他不想撇下他唯一的外婆，還有一點，這高中不是義務教育，這學費對他祖堯兩個來說，也是一筆沈重的負擔。
于是，李想遇到了他人生中第一個大難題，是繼續學業還是跟別人學著出去做工養家？
想來想去，李想睡不著了，可這些心事他沒法找人訴說，唯有看著頭頂的天空發呆。
突然，遠處傳來一陣急劇狗吠聲，李想翻身坐了起來，似乎是思考了一下，然后再起身走到了欄桿邊，循著狗叫的方向看去。
看著看著，李想突然大步沖下了樓，從家裏跑了出去，一邊跑一邊喊，“有人跳河了，有人跳河了。”
急切的呼喊聲劃破了夜晚的寂靜，有人打開了燈，有人翻過身子嘟囔了一句“瘋子”接著睡，也有人披上了衣服出來看動靜。
李想一路跑到山下的河裏，一個猛子扎進去，先向最近的一個正在撲棱的腦袋游去，很快就把女孩子帶到了岸邊，這時，已經有人趕到了岸邊，少年把女孩子交給了來人，很快又回到了河裏，救起了另一個撲棱的身影。
“大姐，大姐。”晉楊迷迷糊糊地喊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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