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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蘿跟隨吳觀,行于臺山書院內。
相較肅王府,書院并不
大。目之所及,建筑只有黑白兩色,院里栽植綠樹、灌木等。常見學子走動,或是清掃,或是攀談,或是吟詩作畫。
阿蘿上一次見到這樣多人,還是在西市。
在她看來,書院與西市確有不同——西市是傳說里的市井,熱鬧、親切、滿是煙火;而書院是學習的場所,清凈、典雅、令她向往。
有學子見到二人,便停步,恭敬行禮。
阿蘿見狀,也心生歡喜,兩手提裙,依照禮節,向人回敬。
她模樣認真、端方,透出一股青稚的嬌憨,叫吳觀看去,邊笑邊捋起長須。
他道:【小娘子果然純稚?!?
自魏玘處,他聽說阿蘿出身巫疆、天真單純,卻不曾想,她彬彬有禮、分外可愛。
阿蘿眨眸,學道:【純稚?!?
這倒是個新詞,聶若山、周文成等人沒教過她。
吳觀笑道:【便是在稱贊小娘子,心如明鏡,不染纖塵。】
連出兩個難詞,阿蘿聽得似懂非懂,卻也知是夸她,雙頰一紅,透出些赧色。
她道:【我不像這樣好。】
二人正說著,忽聽喧嘩聲起:【肅王殿下來了!】
【聽說和段明在一起,快去看看!】
阿蘿循聲望去,只見眾學子面露驚喜、放下活計、結伴奔走,一時深感驚訝,不想魏玘真有如此聲望,竟惹眾人去瞧。
她還記得,在肅王府中,仆役對魏玘又敬又畏,與此刻完全不同。
為何會有如此變化?是因先前提到的恩情嗎?
吳觀走在旁側,將她困惑看在眼里,便放緩聲音,道:【既要熟悉書院,小娘子便聽老朽說說書院的故事,可好?】
阿蘿回眸,點頭道:【好的?!?
她慣是愛聽故事,此刻,又多了幾分對魏玘的探究。
吳觀背手,略一清嗓,便道:【九年前,越國開科,于是平民亦可借助科舉、入朝為官,一朝飛黃騰達,便能改變家族命運?!?
【可是,如算學、明法等科,需經人傳授。書院高昂,憑平民財力,難以承受?!?
至此,阿蘿大致明白,是書院要教授學子考試、做官,但費用頗高。
她道:【這與臺山書院有什么關系?】
吳觀道:【自然有關?!?
【六年前,一位老人有心辦學,幫助平民入仕,便辭去官職,與好友隱入臺山。但是,興辦書院需要錢財。老人無所積蓄,求助多方,卻一無所獲?!?
聽到這里,阿蘿顰眉,眸間抹過憂色。
——這分明是極好的心愿。若有人來求她,但凡她有錢,也會出手相助。
她道:【之后呢?】
吳觀一捋長須,道:【之后,圣旨突然降下?!?
【大越皇次子出閣,點選老人為王傅,入王府當值。這與老人心愿有悖,可皇命難違,縱使不愿,他只得趕赴上京,謁見皇子?!?
阿蘿睫簾一顫,這才知——老人并非吳觀,而是周文成;皇次子不是旁人,正是魏玘。
只見吳觀斂起笑容,目光微爍,蒼邁而慨然。
他道:【老人走入殿里,跪在殿下,看那十五六歲的皇子,于主位間立起身來?!?
記起當時情景,便是少年來到近前,兩手扶起老人,神情沉著、冷泰,顯與年齡并不相當,像稚嫩的雄獅,雖然青澀,卻可見未來鋒芒。
思及此,吳觀聲音一沉,續道:
【他與老人道——】
【本王有意,助天下更多人執掌命途,自臺山書院伊始,先生何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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