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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心頭血（3 / 3）

分明是相同的字句，后聲卻如嵌長鉤，拽得陳家丞胸膛一窒。又正是這一窒，叫他轉(zhuǎn)瞬清明，知曉了問話的含義。

他不忍，默了半晌，才道：“全部，殿下。”

“阿蘿娘子……將您從前贈予，全部留在了配殿之內(nèi)。”

魏玘聞言，勾起唇角。

有笑意漫開他面上，見哂、悲、寂，不見驚訝。

何必驚訝？不必驚訝。

他清楚她剛烈、堅毅，是燙他心腸的一點辛辣、毒他肺臟的一壺鴆酒——既要離開，就會割舍往昔，放下與他的所有牽連。

玉牌也好，匕首也罷。

她連他都不愿見，何況是了無生機的死物？

魏玘的心口涌上一點豁然。

是豁然嗎？若是，竟叫他今日方知，豁然并非疏朗，而是腥濃。

“咳！”殷紅濺開雪卷。

案前人身影一曳，五指繃撐，手背青筋鼓動，勉強支立。

陳家丞大驚：“殿下！尋良……”

“不必。”魏玘打斷道。

他氣息微弱，字句卻冷沉，稍作歇息，已直起背脊，將疲態(tài)藏往骨肉。

“今晨有詔，傳本王巳時入宮。”

“不可……延誤時辰。”

……

辰時過半，阿蘿走出后宰門。

青蛇縮她袖間，始終悶聲不響，宛如沉睡。

阿蘿原以為，告別眾人、離開王府時，自己難免會流淚。

可事實是，方才全程，她都眸光平靜、神情寧和——許是因為，她昨夜哭得太多，淚水已然枯竭；又或是因為，魏玘沒來送她。

不來也好。她本也不能再有念想。

此時，眼前街市喧鬧，可見孩童跑動、人群談笑，光景一如往常。

阿蘿定下心，便往東市杏樓去，尋找巴元。

昨夜，她收到巴元贈禮，拆開才知，是一套鈴醫(yī)行裝，囊括串鈴、無切囊、羅星袋等，還有不少越醫(yī)常用的藥草與膏貼，格外實用。

毫無疑問，這確實是阿蘿當下最需要的物件。

她即將遠行，不能坐吃山空，便可借鈴醫(yī)行裝，沿途治病謀生。

也正因此，阿蘿才想在離開前，再去杏樓一趟。

她與巴元唯有一面之緣，受人如此厚禮，自該當面道謝。況且，仁醫(yī)會以上京為據(jù)，她才入仁醫(yī)會，便要離開上京、往巫疆去，總要有所交代。

可惜是，阿蘿來得不巧，巴元不在樓內(nèi)。

她只得留下字條，表達感謝，道明行程，又求人代為轉(zhuǎn)達，便前往城東驛站。

抵達驛站，巳時已至，人來人往。

阿蘿藏好阿萊，抱緊行囊，穿梭于人流之中，尋找車夫的蹤影。因有周文成事先協(xié)助，她已聽過車夫樣貌，便依描述，在馬廄找到對方。

——是名質(zhì)樸的青年，面相仁善，應(yīng)當很好相與。

車夫正在為馬匹刷毛，看見阿蘿，便停手，道：“可是蒙蘿娘子？”

阿蘿點頭，從容道：“是的。”

她已與不少生人打過交道，自然不復(fù)往昔膽怯。

車夫也點頭，道：“周先生已與我交代過。不知娘子要往何處去？”

阿蘿道：“我要去照金山。”

按理說，照金山之于越人，是陌生的

地界。可她想，車夫走南闖北，又有她以輿圖為引、從旁協(xié)助，行至越國邊陲應(yīng)當不算難事。屆時，她可自行下車、另覓別路。

車夫聽罷，眉頭一皺，上下打量她，神色隱約為難。

阿蘿見狀，還當對方不識路徑，正想按照所讀輿圖、為其講解，便聽人先聲道——

“小娘子，你想去照金山，咱們只能從翼州過。”

“但我聽說，翼州最近并不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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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心頭血（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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