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苒在a市的那幾年，每年除夕都是和秦予梅一起過的。
家裏只有兩個人，說熱鬧也熱鬧不起來。
秦予梅倒是提過，說下次要不去外婆家過年吧。不過也只是說說而已，每一次到了年底，她總有忙不完的事情，最后這個計劃毫無懸念的不了了之。
唯一和平日有點區別的地方是，桌上菜的種類確實多了不少。
秦予梅不太能熬夜，往往收拾完碗筷就回房間休息，也不看春晚。
于是空蕩蕩的客廳只剩下沐苒一個人。
即使經歷了好幾個這樣無聊的新年，她內心還是對這一天有所期待。她覺得，過去的一年和新的一年既然有個銜接點，那么這個日子，理應是要充滿儀式感的。
每逢這個時候，沐苒都會拉開窗簾朝樓下眺望，那裏偶爾會有幾個吃完年夜飯，領著孩子到外面的空地上玩仙女棒的大人。或是往遠方遙望，幸運的話說不準會看到稍縱即逝的煙花。
那才是新年該有的好心情。
池聞璟註意到她眉間的愁緒，放輕聲音問道：“怎么了？”
“沒有。”沐苒把裝食材的盤子歸攏到一起，面不改色地騙他，“我在想這么多菜，我們兩個人吃不吃得完。”
“這有什么好擔心的。”池聞璟輕笑道。
他低眸時略過角落裏乖巧等待的兩小只，接著又補充說：“不是還有它倆？”
沐苒見他當真，背過臉忍耐笑意，順便搭好配菜。
有了上次在池聞璟家做飯的經驗，她這次還算輕車熟路。雖然有個連西紅柿都不會切的人在一旁添堵，她還是克服困難，按預期做完了一大桌菜。
這套房子的設計師很有生活情調，餐桌隔壁是扇全景落地窗，微微側頭便可以將窗外的景色盡收眼底。
池聞璟手半搭在墻上，問沐苒：“想喝什么？”
“有紅酒嗎？”
“有。”
兩人面對面坐下，像模像樣地舉杯碰盞。
“你大學在哪兒念的？”池聞璟喝了幾口后，突然冒出這么一句。
沐苒如實道：“a大。”
“提前畢業？”
“嗯。”
池聞璟偏頭，似乎在沈思些什么，許久都沒再開口。
兩人都沒什么生活經驗，吃過年夜飯后，就一起坐在沙發上等著看春晚。
倒不是非得等，只是實在沒主意。
春晚八點鐘開始，現在是七點一刻。
兩人各玩各的手機，就這么無聊地耗到八點整。
招財或進寶不時會路過刷一波存在感，給他們帶來點樂趣。
不知是在何種念頭的驅使下，兩人竟寸步不離熬到了零點。
屋外還是一片冷清，電視裏歡天喜地，在為即將到來的新年倒計時。
5、4、3、2、1。
最后一個數字的尾聲剛出來時，沐苒清楚地聽見耳邊傳來道溫柔的話語。
“新年快樂。”
她眉眼舒展開，也回了句：“新年快樂。”
這是她，除了手機上的文字祝福之外，第一次真真切切地在現實中聽到的新年祝福。
果然是不一樣的，她想。
沐苒有時候覺得沒人能理解自己，有時候卻又不這么想。
她沒有在池聞璟面前表現出某種情緒，但他好像總是能夠看出來，就比如現在，他說了她此刻最期待聽到的話。
用他不太習慣的細膩表達，讓她感覺這個日子是圓滿的。
時間過了零點，新的一年如期而至。
見沐苒連著打了好幾個哈欠，池聞璟關掉電視：“去休息吧。”
沐苒眨眨眼，試圖驅散克制不住的困意：“我……”
話未說完，池聞璟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抬手指了個方向：“你房間在那兒，行李我已經放進去了。”
許是擔心她不自在，他交代完就擺出副困到不行的模樣，懶懶散散往樓上走。
“小沐，記得關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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