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半夏扶著坐回到椅子上。
太后轉頭問皇帝，“卻不知道這畫卷那鄭王府三小公子是如何得來的？”
皇帝道：“說是在齊城城南的一家小當鋪裏淘來得。”
“哦？”太后身子微微前傾，諄諄道：“可知是何人抵押在當鋪的？只怕跟夏侯氏后人有所關聯(lián)吧。”
皇帝頷首道：“鄭啟濤得了畫冊，打開一看便知端倪。夏侯族老封君鄭氏乃是鄭王府老王爺?shù)挠H妹，鄭啟濤豈敢不用心。追問之下得知這畫卷乃是三個月前一名黑瘦中年人來抵押的。那當鋪掌柜的見是夏侯族的畫像，本不敢收，到底貪這畫軸，上好的和田玉為軸頭，檀香木的軸身。那抵押之人銀子要得急，價就要得低……說是簽活契，可過了日子也無人來取……”
太后看向那畫，慢慢道：“如此。那可有搜尋到這抵押之人，那黑瘦中年人的樣貌當鋪掌柜可還記得，可能畫出？”
皇帝回道：“鄭啟濤已經(jīng)將這些做好了，齊城貼滿了此人畫像，出入都要盤查。”又道：“三個月了，那人未必還在齊城了，朕已經(jīng)下令將此人畫像全國張貼，只要此人一出現(xiàn)，就會被官府察覺報上來的。”
太后滿意點頭，“正該如此，夏侯族為國戰(zhàn)死，若有后人在世，朝廷該當接回京來，好好安置才是。”說著目光柔和地註視姜清如，嘆息道：“清如是女子，再怎么封賞也是有限，若是能找到失蹤了的夏侯將軍幼子，才好重新光耀夏侯族門楣。”她將視線挪回到皇帝面上，期許道：“皇帝要用心尋找，哀家這心中才能好過些。”
皇帝恭敬道：“兒子知道了。”
太后向趙五揮揮手，“將這畫收了吧，既然是夏侯族的畫像，便交給夏侯貴儀保管好了。”
皇帝答應著。
姜清如擦干了眼淚，食之無味得陪三個人精用了午膳。
用了午膳又用茶，太后端著茶盞，呷了一口，慢慢道：“過兩個月是哀家生辰，內(nèi)務府方才來問哀家的意思。”說著低頭繼續(xù)品茶。
皇帝也端起茶托來，道：“不知母后想要怎么祝壽，朕定會著人用心去辦。”
太后微微一笑，繼續(xù)慢慢道：“哀家也沒有別的什么心愿，熱鬧不熱鬧的哀家也不在意。只是想見見子正……”她看了一眼不接話的皇帝，“皇帝在宮中，哀家是時時能見的。只是子正，哎，年方十六便獨自去了封地，算起來也有半年多未見了……”
李靜姝也在旁邊道：“正是呢，子正哥哥在時常常去李府找我玩的，多日不見，靜姝也頗為想念呢。”
皇帝垂眸喝茶，又用茶蓋撥動著根本不存在的浮茶。
姜清如在旁邊看著，發(fā)現(xiàn)談判之類的場合雙方都捧一盞茶實在是個好事情。對方說的話令人迷惑了，低頭喝口茶思量思量；對方開出來的條件不滿意了，賞玩一下杯盞晾涼等等；對方已經(jīng)慢慢進入自己圈套了，再來一杯掩飾一下喜色……茶是個好物啊。
半響，似乎覺得火候已經(jīng)拿捏得差不多了，皇帝這才道：“母后生辰想見顯王也是人之常情。”
太后向來波瀾不興的面上浮現(xiàn)了一絲喜色。
卻聽皇帝接著道：“只是朕今日方下旨，讓顯王替朕去為先帝祭奠，只怕兩月之內(nèi)是趕不回來了。”
太后眼中厲色一閃而過，手中的茶盞發(fā)出輕微的碰撞聲，她低頭喝茶，連抿三口，閉目不語，似乎是在回味茶的甘苦，良久道：“既然皇帝派子正另有他事，哀家也不好勉強。”說著放下茶杯，站起身來，輕撫額頭，低聲道：“哀家累了，皇帝去忙朝政吧，寧嬤嬤替哀家送靜姝出宮去。”
姜清如跟著氣壓有些偏低的皇帝回了崇陽殿。兩個小太監(jiān)抱著那卷畫一路送到西間。
姜清如垂眸坐在榻上，看了一眼道：“交給旋夏收起來吧。”
皇帝跟在后面過來，聽了這話，問道：“收起來？你不打算掛起來常看嗎？”
姜清如低著頭翻了個白眼，口中卻帶著一絲哭腔道：“見了難免傷心。”
皇帝就不說話了，默默地走過去坐在姜清如身邊，很是自然地想要將她攬在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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