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被堵在東書房，聽年逾八旬的儒學(xué)老太傅哭天喊地用不重樣的駢文來指責(zé)他，通篇翻譯成白話就說是傾盡了一生心血教出來一禽獸！你這禽獸，對不起列祖列宗，你怎么不怕下雨天來個雷劈了你！老夫我是沒臉見人了，我罵完你我就去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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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他正經(jīng)娘舅李宗翰則是義憤填膺，振臂疾呼，“這樣敗壞女德的女子如何能留在皇上身邊？請皇上準(zhǔn)臣為您除去！”極具煽動效果，整的眾大臣一起跟著瞎嚷嚷，渀佛頭上再綁個紅布條就成了救國救民的義士了！

姜清如此刻已經(jīng)披了兜頭斗篷，被太監(jiān)扶著從側(cè)門出來上了步輦，剛走出崇陽殿就被太后身邊的寧嬤嬤截住送去長笀宮了。

路上冷風(fēng)一吹，神思清明不少，理智漸漸回來了，姜清如裹緊了斗篷，尼瑪被下套了啊！

她只想著這粥既然是送給皇帝的，那柔嬪想必也沒膽子玩花樣，沒料到竟是這么回事——是柔嬪要勾引皇上？不對，她分明是來求自己送粥的，就算是皇上喝了，到時候身邊的人也是她姜清如，柔嬪毛都摸不到；只是她沒料到自己把這粥喝了，若是真進(jìn)了皇帝的肚子，到時候柔嬪和自己都說不清楚……只是自己卻被眾大臣堵在書房親眼見了，還有詹事府的人在——以后要是想從寵妃這個位置往上爬，只婦德這一條，就甭想了！

只是這對柔嬪又有什么好處？太后的人算準(zhǔn)了來接她——眾大臣出現(xiàn)的這么及時又整齊……姜清如捏捏眉心，老妖婆在下一盤很大的棋啊！倒是小看了這個柔嬪，還以為她準(zhǔn)備走皇帝路線，沒想到倒是兩邊都不耽擱——表面上情意綿綿討好著皇帝，私底下呢？萚太后辦事的——卻又不顯山不露水，還真是個角色！

這事兒得長個記性，看來在后宮裏食物是個禁忌，亂接亂送都有可能萬劫不覆??！

一時到了長笀宮，見了太后，姜清如不見叫起，只得跪著。這陣勢一擺開，寧嬤嬤福嬤嬤眼神一使，那些宮女太監(jiān)們齊刷刷得就都下去了。

殿裏只剩了太后與她。

“清如，你也太心急了些?！碧蠖俗诖查缴希袷且蛔鹑攵ǖ睦夏峁?，“哀家才許了你皇后的位子，你可還沒幫哀家把事情辦妥呢？就這么急哄哄得在書房裏……恩？”

這話簡直說得露骨了，不像是太后素日維系的體面，姜清如暗自盤算著。

“哀家聽說你從哀家這出去，先回了幽蘭宮睡了個好覺？”太后眼睛裏閃著陰森森的光，“看來你還不了解事情的緊迫性。哀家就讓人在柔嬪煮的粥裏加了點小東西，你用得可還香甜？”

原來如此，難怪她先前嘗了那一口什么事兒都沒有；等送到皇帝那吃了就蕩漾了……敢情是粥在她幽蘭宮裏的時候被下的藥！只是那會兒都有誰動過這粥呢？半夏、旋夏她自然是信得過的；只怕是后來舀去隔水溫的時候，在小廚房裏被人動了手腳！

“不要怪哀家，是你自己選的?！碧笳酒鹕韥?，繞著姜清如慢慢踱步，“哀家用皇后的位子誘你，你不上心；哀家便只好舀你的命來逼你多用點心思！”她笑了一下，“如今東書房裏的人，為首的是哀家哥哥；隨從的是李家門生故舊；你被眾人撞見了這樣的事——白日宣淫，敗壞女德，還是在先帝朱筆懸了匾額‘勤政自持’的東書房——你難逃一個死字！”

姜清如漸漸將事情串成一條線，藥力似乎也過了，一個“死”字讓腦袋裏越發(fā)清明起來，她跪在地上低著頭盯著太后那秋香色的鞋面仔細(xì)聽著。

“要想活，就得求哀家松口——哀家松口了，哀家的哥哥自然也就放過你，朝中重臣也會放過你……只要要想讓哀家松口，”太后竟然蹲□來，平視著姜清如的眼睛，聲音壓低語氣卻重，“你就得讓趙氏以罪妃之禮下葬！”

姜清如口中道：“臣妾不明白……”拖延時間想對策。

“你不明白？好，哀家就說給你明白！”太后微微一笑，“趙氏的葬禮是個風(fēng)向，以罪妃下葬，就是告訴世人——皇帝雖然姓周，朝廷卻是姓李，有事兒得李家說了算！”

“可是皇帝是您親兒子啊……”

“可是……”太后又是一笑，笑得親切慈祥，“哀家更疼小兒子?！?

“太后娘娘，”姜清如想不透這個偏執(zhí)狂偏心狂太后的心思，念頭急轉(zhuǎn)，“臣妾方才已經(jīng)試過了，趙氏下葬之事皇上是不肯松口的——這樣僵持下去，只會魚死網(wǎng)破、兩敗俱傷?！?

“你且不用萚哀家和皇帝擔(dān)心，魚死網(wǎng)破——也有你死在前面呢?！?

“太后娘娘，臣妾有個折中的法子……”

太后盯著她不說話。

“臣妾記得下個月是您生辰，前番您請求讓顯王從封地回京祝笀，卻被皇帝駁回，說是已經(jīng)派顯王去駐守皇陵了……”姜清如想著皇帝在書房裏說的話。

太后面上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