函谷關東連洛陽,西通長安,南接秦嶺,北塞黃河。關隘設于峽谷之中,谷道狹長,僅容一車通行,與“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劍閣同為天下最險要的雄關之一。
遙想當年六國合力攻秦,便是被函谷關天險所拒,伏尸百萬、鎩羽而歸。
王初一心不在焉地聽著聞達的介紹,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聞達見他似乎不太捧場,倒也不見怪,反而替他找好了臺階:“我差點忘了,王老弟是文官,對這些兵家殺伐之事自然不感興趣。”
王初一老臉一紅,其實他只是單純地犯困罷了。
聞達頓了頓,提議道:“前面不遠處有一座道觀,乃是本地風景名勝,王老弟可有興致前去一看?”
“道觀?”王初一眉頭一挑,“有什么好看的,難不成去上幾柱清香?”
聞達一臉尷尬,正要向他解釋時,一旁的小魚兒輕咳兩聲,提醒道:“大人,這間道觀大有名堂,相傳乃是老子當年著書立說,寫下《道德經》的地方。”
王初一這才想起來,自己頂替了大哥的秀才頭銜,好歹也算個知識分子,怎么能讓人看笑話呢?
他急忙換上一副笑臉,厚顏無恥地說道:“難得來一趟,那一定要去看看了,感受一下傳統文化的熏陶!”
身后的老宋一臉狐疑,心下嘀咕:“這個王大人心機巧妙、智謀過人,怎么又像個目不識丁的市井無賴?他真是秀才出身么?”
聞達心中也有同感:“這小子年紀輕輕,卻又深諳官場之道,心思狡猾得很,多半是官宦人家出身,他這個文官的職位,一定是動用關系謀來的……嘿嘿,老子想升官發財,看來要指望他了!”
為了自己的前途,聞達決定屈尊降貴,甘愿化身導游,當即媚笑道:“既然如此,就由在下引路,陪王大人去‘太初宮’轉轉。”
王初一奇道:“太初宮?”
“不錯。”聞達解釋道,“當年老子游歷天下,路經函谷關時,受關尹子之邀,便在關內的一間道觀里寫下《道德經》相贈,這間道觀便是如今的太初宮了。”
王初一心中一動:“這間道觀既然以‘太初’為名,會不會跟圣門的太初歸元功有所關聯呢?我現在功力全失,弄得人模狗樣,希望這太初宮里除了《道德經》,也收藏了圣門的武功秘籍,助我回復男人的自信!”
于是二人心懷鬼胎,領著各自屬下在谷中緩緩前行,不一會兒便來到一座幽靜的道觀門前。
王初一抬頭一瞧,只見門上掛著一塊牌匾,刻著鬼畫符似的三個篆體字――他知道這是“太初宮”,卻只認得出最后一個“宮”字。
聞達為他推開大門,恭恭敬敬地說道:“請王大人先進去歇息一番,容在下為您準備酒食。”
“老兄客氣啦!”王初一呵呵一笑,領著左右護法闊步走進門內。其余人等也走得累了,便自發地就地休整起來。
太初宮雖然名為宮殿,其實與一般的廟宇無甚區別。王初一走過大院,信步來到廟堂之上,見堂中立了一尊兩人高的石像,是一個仙風道骨的老者騎在青牛背上,想必便是老子的法身。
老子石像左側,立著一尊身穿官服的長者石像,石像手里捧著一排竹簡。王初一略一思量,便猜出他是獲贈《道德經》的周朝大夫關尹子。
老子像右側空空如也,但地上卻留著一圈白色的印痕。王初一猜想,或許這里本來也有一尊石像,卻不知為何被人移走了。
他又四下瞧了瞧,只見廳堂兩側墻上各自掛了一塊巨幅木匾,匾上所刻的雖不是該死的篆體字,然而筆走龍蛇,令他看得發暈。
小黃也看得稀里糊涂,問道:“大人,這上面寫的是什么?”
王初一不好意思說自己看不懂,便模棱兩可地答道:“當然是古人留下的典籍啦……小魚兒,你說呢?”
小魚兒左顧右盼,侃侃而談道:“左邊三十七章,右邊四十四章,共九九八十一章――這應該是《道德經》的上下兩篇。”
王初一問道:“那這字跡為何如此潦草?”
“那當然了,這是狂草。”小魚兒嘻嘻一笑,“這間道觀迄今已有上千年歷史,但這兩尊石像和兩塊木匾卻是新的,應該是后人所為。”
小黃目瞪口呆,忍不住鼓掌叫好:“哇,你懂的真多!”
被下屬搶了風頭,王初一老臉一紅,卻也對小魚兒深感佩服。他不禁問道:“以你的見識才學,考取功名也不是難事,為何要來投軍呢?”
小魚兒收起笑容,嘆道:“一言難盡啊……”言下之意,似乎不愿細說。
王初一也沒有心情打探少男心事,便自顧地走到右邊墻上的木匾下,裝模作樣地觀看起《道德經》來。
他擔心被小魚兒揭穿,當即開啟影帝模式,不住地贊嘆道:“不愧是道家始祖,說得真好!”演到忘情處時,他甚至伸出咸豬手在木匾上一通亂摸。
小黃見他動作過于夸張,急忙勸道:“大人,你可別把它摸壞了!”
“你懂個屁,這叫愛不釋手……咦?”摸著摸著,王初一感到指尖傳來一陣奇異的觸感。
他定睛一看,原來自己摸到了一個凸起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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