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極其溫存地舉起她的雙手,湊到唇邊哈了一口熱氣,看似體貼入微??伤f出來的話,字字涼薄。
“你以為我并購天英體育是為了你?你以為公司不安排你出賽是我授意的?你以為我為了看你怎樣虛度職業(yè)選手的運動生涯,成為一個廢人?你以為我想這么毀了你?我真是閑得可以,崔時雨。你以為,你算什么東西?”
崔時雨面無表情地任他嘲諷,慢慢垂下眼眸。
她眼睫上的霜花不知是淚還是雪化成的,隨著呼吸顫動,分外楚楚動人。
他還執(zhí)著她的雙手,凝眸在她面上,不知不覺,斂住唇際一點兒諷刺的弧度。
他以為她會哭,會逃,會發(fā)怒,然而沒有。
她靜默片刻后,輕輕道:“天冷,你如果開車了,上車再說吧。”
他竟沒發(fā)覺,他掌心的溫度其實并沒有比她的高多少,一樣的寒意徹骨。
文森將車開得極慢,只怕一個打滑,這一車人都要去見閻王。
“誰告訴你我在這里?”
她克制著牙關(guān)的戰(zhàn)栗,還沒從凍僵的狀態(tài)中完全緩過來,腦袋嗡嗡作響,并沒聽到他在說什么,只是下意識地去摸自己的肩臂。
那些有過傷痛的地方,對運動員來說,稍有不慎,便后患無窮。
一只手熟稔地撫上她的肩頸,他隔著衣服確認慣有舊傷的那些關(guān)節(jié),低聲命令她抬手、動肩,末了,不帶語氣地詢問道:“痛嗎?”
不經(jīng)意間,兩人四目相對。
她搖搖頭,他便淡然自若地放開手,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指腹卻仿佛還留有她骨骼的輪廓,一分一寸,都曾諳熟于心,他恍惚地走了神。
文森忽然回頭說:“到了,聶先生?!?
車子駛進伍公山間的別館,崔時雨跟著他下了車,四下打量。庭院中一株紫薇早已枝葉枯敗,落滿了雪。兩人沿著石板路,穿行過橫向一泓清澗,在這樣的寒冬,山間竟仍有活水。
再往前,是一道抄手游廊,環(huán)圍在中式別墅外,飛檐前鐵馬叮咚。
一進門,聶廷昀徑自上樓,沒再管她。
等洗過澡換了衣服下來,他才發(fā)現(xiàn)她仍然站在門口,這半個小時竟是一動沒動。他深吸了一口氣,握在樓梯扶手上的指節(jié)都攥得發(fā)白。
“去洗澡換衣服。”他說。
崔時雨固執(zhí)地說:“聶先生,我究竟怎樣才能夠出賽?”
“這件事有那么重要?”
他緩步走到她面前,抬手掀落她羽絨服的帽子,凌亂的發(fā)絲散落滿肩。
她說:“很重要?!?
他冷靜地以視線勾勒她的模樣,這段時日以來,卻是頭一次有機會細細地看她。
她受不了這種逼視,不安地低垂眉眼,卻被他用食指勾住下巴,他以很輕佻的姿態(tài)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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