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喚來雪舞,與我共乘一騎。他結實的胸膛緊貼我的后背,我能感到他急促而虛弱的呼吸,回頭看了他一眼,他卻附在我耳邊低聲說:“到家再和你算賬。”
我心裏琢磨了半天,也不知道他有什么賬好和我算,正疑惑間,只聽那廂裏周志遠也附在他妹子耳邊低語,但聲音卻大得能讓每個人都聽見:“你以為蘇俊清能生得出九歲大的兒子嗎?”
二哥瞪了他一眼,沒有多說,催馬向前。
小雨已漸止歇,霧氣卻從山間籠了起來,似縹緲的薄紗隨著微風輕輕地舞動。遠遠地看到湖山小筑時,天已黑透,大門前掌了兩盞燈籠,大片的報春花像粉紫色的紗幔,簇擁著爬上發白的巖石,石縫間的苔蘚仿佛墨綠的翡翠,與那艷色的花朵交相輝映。借著燈籠微弱的光芒,可以見到門口的兩個身影,那高大的是梁慕楓,正倚在門框上用匕首削著手裏的木頭;那矮小的是阿諾,正焦急地在門前踱著步。聽到了馬蹄聲,他們二人同時抬起頭來。梁慕楓放下了手裏的活計,負手而立,傍晚的微風吹起他的衣袍,映著那一張顛倒眾生的絕世容顏。而阿諾則撒腿朝我們跑了過來,抱住剛剛下馬的二哥,大聲說:“二叔,你到哪裏去了?”
周志遠兄妹也下馬跟了過來,二哥揉了揉阿諾的頭,剛要開口說話,猛然抬頭看到了站在門口的梁慕楓,生生將即將出口的話咽了下去。周志遠也趕了上來,和二哥交換了一個目光。二哥放開了阿諾,來到梁慕楓近前。
梁慕楓已將手裏的東西悉數收了起來,沖二哥一拱手,說:“在下梁慕楓,重傷之際承蒙蘇姑娘施以援手,叨擾公子了。”
二哥聽到他自報姓名也是一個恍神,顯然他也想到了我們的那位故人。但他很快回過神來,目光向我望來時,眼神中半是疑惑半是戲謔,說:“阿凝?士別三日,真當是刮目相看了。”
我哼了聲,將馬韁扔給阿諾,在青石板上狠狠地跺了跺腳,靴底混著雨水的泥污染黑了幾朵雕零的年景花。我邊跺腳邊說:“我在家裏要死要活的時候,你卻在那十丈軟紅裏樂不思蜀,現在竟還有心拿我打趣。”
二哥的嘴角抽了抽,同時看向周志遠和梁慕楓,喃喃道:“家教無方,讓二位見笑了。”說罷抬手抹了抹額際并不存在的冷汗,橫眉冷對地沖我說,“去廚房做幾個小菜,我要和志遠兄、梁公子痛飲一番。”
“我做的菜你敢吃嗎?”我小聲嘟囔著,“就算你敢吃,也拿不出手宴客啊。”
“你受了傷,怎能喝酒?”這次說話的是周夢琦。
但二哥揮了揮手,周志遠也走過來對周夢琦說:“你去幫幫蘇姑娘吧。”
說罷,他三人就徑直朝主屋走去,臨了還關上了大門。
周夢琦、阿諾和我被關在門外面面相覷,二哥的表情變化太快,在那溫潤如玉的梁公子面前,他第一次儀態全無,生生讓人家給比了下去。我想他一定是覺得很沒面子,尤其又是當著思慕自己的姑娘的面。我還沒回過神來,阿諾就已經將雪舞的渾身上下搜了個遍,單手指著我說:“說話不算數,再也不放你一個人出去了。”
我用手指了指房門緊閉的主屋,說:“都進他的肚子了,你去找他算賬吧。”我心緒煩躁,繞開阿諾,也懶得解釋,自顧往廚房走去,隱約聽得身后周夢琦柔聲地向阿諾述說著事情的經過。
我不會燒菜,蘇俊清比誰都清楚,卻仍強我所難,我在想他是不是受的內傷把腦袋也弄傻了。
許是周夢琦已經將我當做了未來的小姑看待,一進廚房便將那油汪汪的圍裙系在了身上。我只不過帶著她在廚房裏轉了一圈,指點了一下鍋碗瓢盆和菜窖糧倉的位置,便悠閑地踱到門口蹲在阿諾旁邊的空地上嗑瓜子。
瑞香花濃郁的香氣撲面襲來,在漸漸放晴的春日夜晚織出微帶桃花色的一張網。阿諾嘟著嘴不理我,我也不理他,只聽見隔著一扇菲薄的柴門裏面傳來叮叮當當的碗盞碰撞聲。阿諾到底是沒有我有耐心,不過盞茶功夫便按捺不住,蹭到我的身邊,甩頭用下巴指了指身后的小廚房,問:“那女人是誰?怎么到了咱家也不見外?”
我吐出嘴裏的瓜子皮,頭也沒回,說:“她恨不得你進去喊一聲‘二嬸’呢,要不你去試試,看她啥反應?”
阿諾石化在當場,我覺得他可真是經不住驚嚇,即便他從小由二哥撫養,可也不應該想著要霸占二哥一輩子,因著二哥有了個女人而如此大驚小怪;而且從二哥對她的態度來看,恐怕這女人也還只是停留在奮斗的初級階段而已。和一個幾乎可以算是臆想的對手競爭,也只有阿諾那樣的小屁孩才干得出來。
我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瓜子皮,推開身后的廚房門時簡直驚呆了。二哥只是隨口讓我做幾個小菜,可……可這六菜一湯也太豐盛了吧,不僅豐盛,還樣樣透著精致。我是該臉不變色心不跳地將這一盤盤端上主屋,還是立刻在竈臺前羞憤而死呢?
阿諾這時也出現在了我的身邊,大概是香味沿著敞開的門縫將他勾了進來。他一看到這滿桌的菜色,立刻容光煥發,筷子也顧不上拿,便捏了一塊肉絲放進嘴裏,大讚道:“二嬸你果然比姑姑強太多。”
周夢琦正在解圍裙的手頓了一頓,如窗外報春花一般嬌艷的笑容就那樣僵在了臉上,馬上又暈紅得仿佛雨后的夾竹桃。她將圍裙塞進我的手裏就跑了出去,我和阿諾先挑每樣菜都吃了幾口,然后拿了個大盤子往主屋裏送去。
主屋裏燈火通明,十二根紅燭繞著四壁,明亮的火焰跳動著,映著屋內三個分賓主落座的男人的臉。見我和阿諾送來了菜肴,二哥當先站起身,引著周志遠和梁慕楓往桌邊走去。我邊擺著菜,邊偷眼瞟著二哥的臉色。此刻他已恢覆了以往的從容,一身白衣隨略有黯啞,但絲毫無損翩翩佳公子的氣質。三人在桌邊落座,我與阿諾欲退出時,梁慕楓卻不急不徐地給二哥和周志遠倒酒,說:“蘇姑娘也一起吧。”
燭火啪地爆出一個燈花,屋中除了梁慕楓之外的四人皆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呆立不動;而梁慕楓依舊保持著倒酒的姿勢,袖口處銀線繡成的云紋輝映著燭火的光芒。他臉上一派淡定,鳳目睨了睨門口處的我,緩緩說道:“蘇先生的傳人也要拘這些世俗禮節嗎?”
二哥此時已回過神來,忙朝我招手。阿諾頑皮地沖我扮了個鬼臉,說:“我去把二……周姑娘也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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