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出谷口時天已全黑,秋夜的天空繁星密布,新月如鉤,隔著縹緲的霧氣發出慘淡的白光。我很驚訝于他們對隱仙谷的了解,一路行來竟是連半步都沒有踏錯。黑衣人一聲呼哨,錫爾巴彥山黝黑的山林裏便奔出了四匹駿馬,皆是黑得發亮的皮毛,膘肥體壯。我不禁唏噓感嘆道:“看來今晚你是胸有成竹,必定會綁走一個人了事的,連馬匹都準備好了。”
對面的三人都沒有說話,其中一名黑衣人將馬牽過,恭敬地請那自稱南朝溫氏一族的男子上馬;那男子卻并沒有理會,轉過頭來看向我,低聲說道:“為防蘇姑娘耍什么花招,還是委屈與我共乘一騎吧。”
未等我反駁,其中一名黑衣人已經單膝下跪,言辭懇切地說道:“殿下,這女子擅用毒物,不能和她靠得太近啊。”
他的這一聲稱呼頓時讓我如醍醐灌頂。莫川大陸以錫爾巴彥山為界,北部物產豐饒,南部則是窮山惡水。在北部蕭王朝建立統治并逐漸加強中央集權后的一兩百年,南部還是處于戰亂紛飛、民不聊生之中,直到二十多年前,現任國主溫景橫空出世,統一南部并建立政權。
隱仙谷就處在錫爾巴彥山中,阿爹尚在谷中時也曾提到二十多年前的那些大大小小的戰事,言談之中對溫景很是敬佩。而如今站在我面前的這一位,很有可能就是溫景的兒子。
我陷入沈思的這片刻,眼睛卻是直楞楞地看向他的。他似乎對我這肆無忌憚的目光很是玩味,伸手撫了撫馬鬃,問道:“本宮就這么好看嗎?”
我轉開目光,臉色微紅,幸好被黑夜掩了去,才沒陷入更窘迫的境地。
他慢慢地走到我的面前,伸出一根手指挑起了我的下巴,那姿勢風流輕佻卻又嫻熟無比,說道:“擅用毒物?本宮倒是很想試試。”
我兀自驚訝的時候,他已翻身上馬,長臂一撈,便將我拉到了他的身前。他的手臂繞過我的身體抓住馬韁,溫熱的呼吸就噴灑在我的后頸,弄得我全身無所適從。我與梁慕楓墜崖之前,也曾這樣共乘一騎,但當時只想著逃命,自顧尚且不暇,又哪來的時間去羞澀忸怩。而此刻他身上強烈的男子氣息撲面襲來,我立刻僵直了后背,雙手抓住馬鞍悄悄往前挪動,想盡量和他拉開距離。誰知卻被他一伸手摟住了腰,撩人的聲音就響在耳邊:“別動,摔下去我可不負責。”
我盡量讓自己放松,呵呵笑了一聲,說:“我作為蘇先生的傳人,既已答應隨你看診,自不會食言。還是讓我獨自騎馬吧,那樣腳程加快,我們也好早些到達。”
他卻對我的話置若罔聞,雙腿夾緊馬腹,一抖韁繩便向前奔去。
夜風拂在臉上,是微涼的寒意,我想自己大概是為他擋去了不少冷風吧。心裏這樣想著,嘴上便開始揶揄起來:“殿下何必如此大費周折,家父對貴國圣上很是敬仰,若殿下一見面便亮出身份,我也是少不得要陪殿下你走這一趟的。現在反倒成了要挾,傳到我爹爹的耳朵裏,怕是要將你們南朝皇室列為永不交往的對象了。”
他對我的這番話顯然頗感意外,漸漸放慢了前行的速度,在我耳邊低聲說道:“如此說來,是怠慢蘇姑娘了。待到了鳳陽宮,瑞航一定親自賠罪。”
他說得輕描淡寫,而我卻驚嘆于他的做小伏低。南朝溫瑞航,這是他在言語之中向我透露的信息。我久居隱仙谷,一直生活在這南北的分界線上,離北朝的京城甚遠,所以對他們的皇室宗親沒有半點認知;可是翻過錫爾巴彥山,只需再走兩日的路程,便是南朝的都城祁陽。祁陽城裏的風雨總會有一些零星的飛沫飄到谷中,而這位溫瑞航的大名更是讓我如雷貫耳,其中大部分都是二哥在茶余飯后剔牙時談到的他的風流韻事。
“你是南朝的東宮太子?”我微微轉頭,臉頰卻差點撞到他的唇上,我嚇得一瑟縮,連忙把身體放正。
“該怎么說你才好呢?”他在我身后輕笑了一聲,繼續低聲說,“除了東宮太子,還有誰敢自稱‘本宮’呢,而你卻是聽到了我的名字才剛剛反應過來。”
夜風將我們的對話盡數吞沒,那兩名黑衣人就跟在我們身后,在他們看來,也許我與溫瑞航這般低聲耳語是萬分親密曖昧的舉動,可是以他在南朝的花名,這兩位親隨應該也是見怪不怪的了。
我們縱馬在密林中穿行了一夜,漆黑的夜色中方向難辨,我們雖然走得不快,卻也足夠讓我迷路。露水將身上的衣裳沾得濕乎乎,此刻潮氣和著清晨的低溫,更是如跗骨之蛆一般揮之不去。待到第二日朝陽初升時,全身已如散架一般。溫瑞航找了個開闊地點停下,翻身下馬后將我拖了下來。我的腳一沾地,幾乎就要跪下去,幸好他眼疾手快拉住了我,說道:“出了這片林子,再渡過前方的青蘿江,就要進入南朝的瘴毒林了。我們先在此休整一下吧。”
他遞給了我干糧和水囊,又在我身旁坐下。我卻一點胃口都沒有,只是背靠著參天的樹木呼呼地喘著氣。溫瑞航也不理我,兀自優雅地撕著手裏的饅頭。他堂堂的東宮太子,卻在這深秋的清冷早上用涼水混著干硬的饅頭果腹,讓我不得不佩服他的能屈能伸。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驚訝,不以為然地繼續著手裏的動作,說道:“父王建國之初,各部都不大太平,小規模的戰事一個接一個。我從十幾歲開始便跟隨父王征戰,別說是坐在這裏安靜地吃些干糧,在蚊蠅叢生的水塘裏趴上半天的情況也是有的。”
我不禁對他的敬佩又多了幾分,小口地喝了一口水,立刻有一股冰涼從喉嚨一直蔓延到腹部。我用手揉了揉肚子,想起與梁慕楓墜下山崖時,他蹲在火邊用竹筒給我燒熱水喝,心中不禁滿滿的都是懷念。我真的是太容易想起他了。
我沒有再吃東西,轉頭問道:“經永州到祁陽,不是更方便?為何舍近求遠?再說殿下也并沒有脅迫我,永州的守門兵士也不會起疑的。”
他卻像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一般,似笑非笑地看著我,說道:“我闖進隱仙谷時,你不是正好才剛回來嗎?難道沒有聽說最近兩國關系有點緊張?”
我恍然回憶到二哥曾是一筆帶過了一句,說什么現今是孟宣的十萬忠勇軍駐守南疆,但我那時根本沒有在意,只顧著猜測他自丹亭歸來后勤加習武的原因。
見我不答,他又問道:“那日在永州城中與你在一起的男子,究竟是何人?”
這是我心中的禁忌,每觸碰一下就會痛上一陣,而讓我親口說出他的名字,就感覺心口像被狠狠揪住。我喝了一大口水,沒理會那瞬間讓我身體冰冷的激流,平覆了一下呼吸,說道:“我其實也不大認識他,他自稱姓梁。”
“姓梁?”他自言自語地重覆著,“姓梁……”
溫瑞航也小口地喝著水,目光微瞇,似乎穿過眼前的層層密林看向未知的遠方。經過一夜奔襲,他的織錦長衫已有些黯淡,枯葉與草根混著露水沾在上面,臉上也有了些風塵仆仆之色。在和煦的朝陽下,他的臉孔清晰地呈現在我面前,甚至連上面細小的茸毛都清晰可見,就像是熟透了的桃子。他的睫毛卷翹,如鴿羽一般,護額上的藍寶石折射了初升的陽光,發出金燦燦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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