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我?guī)阕?
玉貴妃只身一人進門, 對兩名衙役道聲“有勞”,那二人出門,將牢門反手帶上了。
囚牢中, 只剩滿月和貴妃娘娘。
紀(jì)滿月?lián)u搖晃晃起身, 恭敬行禮:“罪臣見過貴妃娘娘?!?
他沒再多說什么, 當(dāng)日他聽墻根的事情玉貴妃并不知道, 所以他只做對一切毫不知情之狀,他想聽玉貴妃多說。
玉貴妃心疼的神色難掩, 甚至看出她有沖過來將滿月抱進懷裏的沖動,卻被理智壓制住了。
“流勒王上薨逝了?!彼_口來了這么一句,說完, 看滿月站著有點打晃,示意他坐。
紀(jì)滿月不客氣地坐下了。
這金枝玉葉的貴妃娘娘, 居然也不嫌棄牢內(nèi)潮暗,盤膝坐在滿月對面。
“娘娘此來, 是告訴滿月大限將至了嗎?”
紀(jì)滿月這樣說,多少有點故意。
玉貴妃搖頭:“流勒王室, 冢宰大臣當(dāng)政,他確實要皇上殺你, 否則就修檄文開戰(zhàn)。”
滿月心思動了動, 暗道, 不知這事祁王參與多少,若鐘岳仙的死與他有關(guān),他便是裏通外族,為得兵權(quán)只顧眼下, 無異與虎謀皮。
他又沒說話, 神色懨懨的看著玉貴妃。
貴妃關(guān)切道:“你……他們對你用刑了嗎?”
滿月?lián)u頭:“只用了軟筋散, 罪臣失禮了?!?
玉貴妃蹙著眉頭端詳他,終于忍不住,抬手去輕觸他的額頭。
她心疼神色讓滿月動容了一瞬——那是一個母親于對面不相識的兒子的心疼。
無論這位母親曾出于什么原因拋下幼子,又做過何等陰謀算計,單就這份心疼,總沒有摻假。
可那一瞬是白駒過隙。
滿月終歸不是血月,他知道玉貴妃對皇上的感情很覆雜,當(dāng)下的亂局,她即便沒參與其中,也不會全不知情。
這女人不簡單,看前朝暗流涌動,因勢利導(dǎo),自有她的目的。
滿月心知面對她,做精明之姿,并不是上策。
在玉貴妃的手碰觸到他的剎那,他下意識往后躲,卻又繃住了沒動,額頭貼著貴妃的掌心,合上了眼睛??茨悄泳褪清钊醯镁o了,一時恍惚。
這讓紀(jì)滿月自覺有一絲卑鄙。
玉貴妃果然觸動,手貼在滿月額頭上,良久才收:“發(fā)燒了……一會兒我打點人照顧你,”她話剛到這裏,門外有人輕聲道,“娘娘,該回宮了,出宮祈福太久,陛下要生疑的。”
玉貴妃應(yīng)一聲,略微遲疑,突然轉(zhuǎn)過來一把將滿月?lián)г趹蜒Y。
這下真把滿月嚇壞了,半點假裝都沒有,難以抑制地往后躲開,看著玉貴妃。
滿臉驚駭。
貴妃娘娘不失落,道:“我不知道你為何要尋鳳臺簫,但那不過是我多年前為博圣心散于坊間的傳聞……”
這話有歧義。滿月一楞。
玉貴妃見他發(fā)楞,以為他被自己嚇到了,柔聲道:“我是你娘親啊……你有一半流勒血統(tǒng),但從此地出去,皇上說你是誰,你便是誰,各種細節(jié)不便多言,天聽閣裏,我留了東西給你,”說完這句話,她站起身來,“騰格裏會保佑你,我的孩子。”
騰格裏,是西域三十六國信奉的真神之一,其意為“天”。
她拉開牢門離開,再不忍看紀(jì)滿月半眼,生怕再看就舍不得走了。
不久,真的有衙役給滿月拿了一床新棉被,又過一會兒,送來一碗熱熱的姜湯。
滿月自從被關(guān)進來,不是挨淋就是喝風(fēng),飯更是一口熱的也沒有。他近兩天一直覺得從骨頭縫裏往外鉆涼氣,之前只道是凍的,玉貴妃不說,他都沒意識到自己發(fā)燒了。
于是一碗熱姜湯下去,回了一半魂兒。再用被子把自己裹個嚴實,昏昏沈沈睡去了。
玉貴妃離開內(nèi)牢,徑直回宮。
草草洗去一身輕塵,她入鳳臺殿,見皇上滿臉疲色在臥榻上出神。貴妃輕聲到天子近前,給陛下揉著頭上穴位:“陛下心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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