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要命的是，這種心軟一不小心就會變成反噬自身的倒刺，比如現(xiàn)在。
滿月果然沒了剛才的氣性，司慎言甚至隱約見他眼周一圈泛著紅，真不知是內(nèi)傷滯澀鬧的，還是他正忍著眼淚。只是無論如何，這模樣于司慎言而言，都是正中軟肋。
“皇上毫不顧你的死活，”滿月抬起眼睛，開口是這么一句，“你要是有事……我殺了他也換不回來你。”
這話他一開始說得咬牙切齒，后面聲音越來越小。
司慎言不明所以。滿月升官，他聽說了，但這沒頭沒腦的一句，又是什么意思？
“你去找皇上的時候，皇上已經(jīng)知道玉貴妃的身份了。”
所以當(dāng)時鐘岳仙殞命的麻煩已經(jīng)暫解，根本用不著要司慎言做行刺暗殺這樣危險的事。皇上不過是順?biāo)浦郏热凰旧餮哉疑祥T試試也罷，成了百利無一弊，敗了無利也無弊。
站在天子的角度，這事兒做得半點(diǎn)沒錯；不過站在紀(jì)滿月個人的角度，簡直忍無可忍。
紀(jì)滿月這些天一直在想，司慎言說要帶他回去，無聲的做了很多事，查探真相的同時，幫他、保護(hù)他。
只是能不能回去，都是后話。
現(xiàn)在他們還在這漩渦裏越陷越深。
他拿什么去保護(hù)司慎言呢？
這一次雖然算不得兇險萬分，但滿月依舊不容許類似的事情再發(fā)生一次。他看著司慎言，心底突然騰起一個想法，應(yīng)著血月的皇族血統(tǒng)一閃而過——若要保護(hù)什么，就先要拿到籌碼和資本。
司慎言見他眼光暗啞閃爍，心道：他又在想什么？
他沒問，因?yàn)椴幌氚褲M月心裏的別扭勾得更高。他柔聲道：“我這不是沒事嗎……咱們都平安，”他又一次在滿月腰間一帶，終于得償所愿地把人摟進(jìn)懷裏，“別和自己較勁。”
滿月無聲的搖了搖頭。
司慎言不明白他是何意，低頭看他。滿月半倚半撐地偎他臂彎裏，燭火的光掃得他皮膚高亮之處白皙，被投在陰影裏的地方又晦暗，陰晴不定的對沖就像他的性子——溫柔又狠厲。
不過司慎言就是愛他這副樣子，他們都是尋常人，善惡都是相對的，滿月活得很真實(shí)。
他緩緩坐起來，捻起滿月的下巴，要親他。
滿月推著他，別開頭道：“你傷好了？點(diǎn)起火，滅不下去哦。”
司慎言沒親到滿月的嘴，決定逮哪兒是哪兒。
因?yàn)槠^，滿月耳際頸側(cè)的一片就暴露了，司慎言蜻蜓點(diǎn)水似的啜著：“已經(jīng)起火了，我快燒死了，你摸摸。”
滿月也想他。
無奈經(jīng)此一事，他氣兒還沒順。
他心裏對皇上是厭；對許小樓和他背后的人是恨；對司慎言理智上是心疼和珍稀，感情上多少有些怨——讓你信我，你不信。
他“嘖”了一聲，半撐起身子，瞟一眼屏風(fēng)外——軍帳簾子閂得很嚴(yán)實(shí)，滿月如今從一品大員，他在司慎言帳子裏，即便是豐年親自來，也不會招呼不打就往裏闖。
“司閣主這般流氓，閣裏的弟兄們知不知道？”他說著，手指勾開司慎言衣襟，見他胸前白帛纏得嚴(yán)密，抬手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你好了？鬧不好要血流如註，還是別動為妙。”
這話單聽絕對禁欲系，但配合著滿月的行止表情，就變得有種說不出的意味在裏面。
是挑逗，帶著很壞的心思。
滿月笑，司慎言半倚在床榻邊看著人。
他沒再做什么動作，因?yàn)樗罎M月想做些什么，這讓他在難耐的情/欲灼燒下，很是期待。
紀(jì)滿月舔了舔嘴唇，手指劃過司慎言的傷口：“還疼嗎？”他問完，并不等對方回答，又拉起司慎言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上：“這裏疼了，因?yàn)槟恪！?
一句話就讓司慎言皺起眉頭。
滿月的心跳，從胸腔傳到對方的手心裏。
“要是……”這會兒他連“你真出了事”幾個字都說不出口了，只得頓挫分毫，“要我如何孤木行舟，你是要我的命嗎？”
不知何時起，這羈絆已經(jīng)糾結(jié)得這么深，打著旋，系成一團(tuán)死結(jié)，解都解不開。
司慎言是真的被觸動了。
他知道滿月信他，全心全意；
但他不知道滿月在情感上這般離不開他，全心全意。
他無言以對，動容寫在臉上。手掌抵在滿月心口，好半天才道：“真的沒有下次了。”
紀(jì)滿月突然彎了嘴角，把他的手從自己胸前拉開，按在枕頭上，剛才的牽絆一瞬間斂凈了，俊得扎眼的臉上又露出那抹壞：“那這次怎么辦？我喜歡有仇有怨當(dāng)場就報了。”
司慎言一副躺砧板也甘心如薺的模樣：“任你處置。”
“是嗎？”滿月瞇了瞇眼睛，抬手從一旁矮桌的桶子裏撈了一塊冰含進(jìn)嘴裏，伏身就貼上司慎言的脖子。
作者有話說：
司慎言：甭管因?yàn)樯叮鹊狼冈僬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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