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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 ? 番外（七）（1 / 3）

100 番外（七）

◎春山。◎

洗硯氣喘吁吁跑到江邊, 便見宋渠立在河岸柳深處，望著西冷江無邊煙波出神。他緊走數(shù)步上前，“相爺——”

宋渠回頭。

“州府趙提督到了, 想與相爺送行。”

宋渠皺眉, “不是說了——我此次來雷公鎮(zhèn)是家事，同州府沒有干系，讓他們不用過來？”

“相爺說笑了。”洗硯笑道，“您到了南并州, 趙提督但凡還有一口氣能爬得動, 不得親自過來？”

宋渠冷笑，“他既然喜歡來，那便讓他等著吧。”

“相爺不回去嗎？”

“此處清靜，風(fēng)景甚好, 難得有雅樂相伴，我倒不樂意走了，想些事情。”宋渠道, “你也莫鬧我, 去城裏等。”

洗硯后知后覺江上有隱約樂聲, 應(yīng)是古琴之類的樂器，極深沈，又悠遠(yuǎn)，有人在撫琴——應(yīng)在數(shù)丈遠(yuǎn), 岸柳外江面上泊著的樓船上。

不知是什么人如此有雅興，數(shù)九寒天，無事跑到西冷江上撫琴。洗硯聽著悶, 轉(zhuǎn)眼見自家相爺滿面享受, 不敢多說, 便把帶過來的斗篷給他披上，“此處風(fēng)大，相爺聽一忽兒就回城吧，留神冷著。”便默默走了。

宋渠立在岸邊，只覺泠泠七弦，訴盡心中苦悶，一時間只覺此身孤寂，如寒鴉飄零，無枝可依。正心中愁苦難當(dāng)沒個著落時，琴聲一頓亂響，又戛然而止——像被什么人強(qiáng)行制止。

便聽一個女人的聲音極輕地笑，笑意輕盈，語聲輕快，“你發(fā)什么瘋，無事彈這個？”

樂聲一停時宋渠便提步要走，聽見這一聲身不由主站住。

樓船的垂簾被人從內(nèi)卷起，探出一只光潔盈潤的手，是一個女人的手，紅潤酥軟，在冬日寒風(fēng)中盈著勃勃生機(jī)。女人的手在寒風(fēng)中探著，仿佛感受風(fēng)勢，又飛速收回，“咱們船上生著火還不覺得……這么冷……”

宋渠木雕泥塑一樣立著，像被什么定住一樣。

樓船裏另一個人道，“你總算醒了……”是一個男人，聲音既粘且膩，“我一個人好生無趣。”

女人仿佛笑了一聲，“所以你就特意弄琴吵我睡覺？”

“不是。”男人的聲音越發(fā)粘膩，撒嬌一樣，“只是故地重游，便有感而發(fā)。”

“你就是。”女人哼一聲，“你就是故意的。”

宋渠立在凜冽的寒風(fēng)裏，遙望著岸柳外樓船繁覆的雕花窗子——女人白皙的一點側(cè)臉隨著動作，時隱時現(xiàn)的。他看著她的臉，癡了一樣。

艙房內(nèi)兩個人打鬧聲斷續(xù)傳來，又變作粘膩的混著喘息的笑聲。許久女人坐起來，半邊身體伏在窗沿上，鴉翅一樣的鬢發(fā)下女人白皙的面龐——宋渠在這么長久之后第一次這么清晰地看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