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秦聲哈欠連天跟著戚雪松上了車，系上安全帶之后就歪在副駕駛繼續睡了。

戚雪松看了她一眼，吐槽了句：“昨晚連夜下地插秧了？又困成這樣。”

秦聲哼聲說：“不是陪你寫報告到零點嗎？你個沒良心的！”

戚雪松呵呵一聲， 打火踩油門出發，道：“明明是你自己無聊不肯回自己屋呆著，我可沒讓你陪。”

話說完沒聽見旁邊這人的反駁，戚雪松就知道她是秒睡了，不禁十分無語。

從雁山回濱城很快， 趕上早高峰路上有點兒小堵，不過到省廳也才上午十點多。戚雪松把副駕駛上睡得不省人事的秦聲搖晃醒，讓人自己回了特調隊基地， 她自己則拿上報告去省廳找周夏匯報工作。

在車上市睡了一路， 秦聲現在不覺得困了，回到隊裏就點了個外賣， 然后邊吃邊打開電腦記錄滅門案的詳情。她從前在另一個世界當偵探的時候就有這個習慣，每參與處理一起案件就會把案情記錄下來，從中總結出一些心得和經驗。

現在想到自己原來記錄案情的冊子，秦聲都會覺得心痛， 那可是寫了不少經驗的！結果隨著自己在另一個世界嗝屁， 那些寫過的案子也帶不過來。不過好在她記性一直不錯，曾經總結過的經驗心得都記在她腦子裏。

結案后的日子都比較輕松， 秦聲不在警察編制內，不需要每天準時去隊裏打卡， 但她還是每天上班。以她的嗜睡程度， 戚雪松本來以為她接受不了早起打卡的生活， 卻沒想到她竟然能堅持一個月。

對此， 秦聲給出的回答讓戚雪松一時無言。

“你打賭欠我一個月的早飯， 我要是不早起不就錯過了嗎？”

聽到她這話的時候，戚雪松只覺得自己真傻，真的，居然覺得這人真的會是那么老實的打工人。

“我作為特批註冊的偵查特情，周廳許諾我的工資不會賴賬，等早餐混完我就不去打卡上班了哈！”

戚雪松：“……”算了，她忍。

秦聲說早餐混完不去打卡，還真就不去了，一個月早餐，多一天不多，少一天不少，30天之后秦聲就不早起了。

她倆住對門，之前一個月兩人踩著點同時出門，秦聲都是蹭戚雪松的車去隊裏打卡。今天早上戚雪松按時出門，習慣性抬眼看向對面，卻發現對面緊閉著門，沒有一絲動靜。

戚雪松微怔一瞬，然后才想起秦聲昨天說早餐混完了，她今兒要睡懶覺不早起。

人類養成的習慣真挺可怕的，車上少了一個人，戚雪松突然感覺有點兒不習慣，尤其她今天做得早餐還是兩人份。

把車停進特調隊院裏，戚雪松看向放在副駕駛的早餐，小聲嘟囔了句：“明天就不給你做了！”

拎著裝好的飯盒進屋，正好撞見楊子俊端著咖啡從茶水間出來，看見戚雪松和她手裏的飯盒，眼睛都亮了：“七姐今天早飯有沒有多的？我快餓死了！”

戚雪松把手裏的飯盒拎起來，想開口說自己正好做多了，讓他們幾個人分一下。

結果手才剛抬起來，想說得話又咽了回去，她薄唇開合，說出口的話和最開始的想法完全相反：“今天做得不多，就一人份……我給你們點外賣吧，待會兒就到，豆漿油條怎么樣？”

楊子俊哪兒看得出她剛才那一瞬間的心理變化，沒心沒肺道：“好呀好呀！我告訴他們今兒隊長請客！”

戚雪松笑著點頭：“行。”

回到辦公室給楊子俊他們點了早餐，戚雪松把飯盒打開，看著裏面碼得整整齊齊的兩排三明治，沒忍住輕輕嘆了口氣。

她記得秦聲格外喜歡吃自己做得三明治，之前好幾次點名早餐就吃這個，戚雪松記得這事兒，所以做三明治的次數也比較多。

戚雪松拿起一塊塞進嘴裏，邊吃邊想：這么好吃，又是新鮮的金槍魚，某人就知道睡懶覺活該沒口福！

吃了兩塊三明治就覺得飽了，好像少了某個嘰嘰喳喳的人早餐吃得都索然無味起來，戚雪松把飯盒蓋子扣好收進辦公室的小冰箱裏，然后把腦子裏的雜念甩出去開始準備工作。

她今天早上實在是有點兒奇怪了，總是想起某個還在睡懶覺的家伙，竟然還因為她沒能一起吃早餐覺得空落落的……

我今天是腦子有病！

戚雪松對著電腦長出一口氣，決定把亂七八糟的事兒全都趕走。

其實在沒有大案要案的時候特調隊挺輕松的，偶爾會有人來找她借人，比如喬巖昨天就被司法鑒定中心借去參與一個傷情鑒定。

沒案子的時候在隊裏上班是很清凈的，一天過得也很快，戚雪松下班走人的時候發現，今兒一整天秦聲都沒來。

“……”

算了，反正人家也不是在編警察，沒必要天天通勤打卡……

戚雪松從冰箱裏拿出飯盒又帶回了家，結果到家下電梯的時候，正好看見隔壁門開著，秦聲一身短褲短袖站在門口，看樣子也是從外面剛回來。

聽見電梯的動靜，秦聲回頭看見戚雪松，立馬笑著打招呼：“下班了？”

戚雪松點了下頭，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你出去了？”

秦聲晃了晃脖子，說：“是啊，出去轉了一圈，逛了幾個不熟悉的‘灰色地帶’。”

所謂“灰色地帶”，就是城市中處于暗處的地方和場所，這些地方治安相對薄弱，也有“地頭蛇”藏匿其中。秦聲上輩子就是干私家偵探的，對這些地方掌握的格外熟悉，這輩子當了警局註冊的特情，也不忘老本行。

她本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對這個城市的所有記憶都來自原主，本人并不熟悉。現在既然干了特情，自然也要熟悉這些灰色地帶，如果能多出幾條暗處的人脈就更好了。

戚雪松有點兒意外，她居然不是在家休息：“我以為……”

聽她話沒說完，秦聲歪了下頭，問：“以為什么？”

“你今兒沒上班，我以為你會在家休息。”

秦聲笑了下，道：“我不是你的特情嗎？雖然我這個線人和普遍意義的線人不一樣，但是有些事兒我也想盡量做一些，至少多了解點兒這個城市的‘背面’。”

這世上有光就有影，有光明的一面，就有陰暗的一面，有正面就有背面。

戚雪松聞言一怔，定定看著秦聲，像是要把她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