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隔紗看物
梅花園裏沒有點燈盞, 唯一的亮色便是掛在高處的半牙月兒,黑云浮動間,那僅存的光亮忽明忽暗。
他微低著頭, 拱手在前的手背白皙如玉,手指根根修長筆直, 身段修長挺拔, 立于梅花園中, 竟是連艷紅的梅花也失了顏色。
原來他就是淮王。
“這不是在宮裏, 淮王不必多禮。”
沈默緩步走入梅園, 她打量著四周, 隨意問道:“淮王也喜歡梅花嗎?”
褚桓直起身, 雙手負于身后,看向別處, “兒臣自幼喜愛梅花,所以便在府中多種了些。”
在沈默的記憶中, 喜愛梅花的人極少。
在京都城裏,只有一個晉拓洵, 許是因為原主的喜好, 他便愛屋及烏。
再者, 便是謝章與謝勛。
如今時隔十五年,也不知這兩個孩子身在何處。
當年她是從東塢國的囚車上救下謝章的, 她也一直未曾查過謝章的身份, 且長孫史也并非凡人。
或許,從東塢國下手,興許能查到謝章的蹤跡。
但謝勛又在哪裏?
那晚, 她死后, 對后面的事一無所知, 謝勛是死是活她亦不知,也不該從哪裏找起。
如今已過十五年,已是物是人非,茫茫人海中,想要找兩個已長大的孩子,如大海撈針。
“這后院乃王府禁地,明妃娘娘日后還是別過來了。”
清冷的聲線打斷了沈默的思緒,她轉過身看向褚桓,他神情寡淡,面無表情的凝著她。
沈默略有些尷尬,畢竟這是別人的地盤,她卻在夜深時闖進來,確實不好。
“即是如此,本宮這就走。”
沈默不舍的看了一眼梅花園,這裏的布置與景致都與當初將軍府的后院有些相似,站在這裏,恍惚間有種回到十五年前的錯覺。
她轉身離開,在走到拱門處時,轉身問身后的褚桓,“淮王,東籬閣裏的梅花本宮可能摘一些,做些梅花酥?”
褚桓看著別處,聽她一問,視線便落在她的臉上,負于身后的手掌微然緊握,“若明妃娘娘想吃梅花酥,兒臣可差人在外面買些。”
言外之意,梅花不可動。
沈默:……
她頷首,斂去眸底的異樣,“那就勞煩淮王了。”
看著消失在拱門處的沈默,褚桓松開手,拿起佩戴在腰間的玉佩,他打開玉佩上罩著的那一層薄玉,露出裏面雕刻著‘沈’字的玉佩。
白皙的指腹輕輕摩挲著玉佩上的‘沈’字,十五年前的記憶如潮水般席卷而來。
那晚,他就是拿著這塊玉佩去了浮云軒,也是那一次,他第一次看到大人虛弱又痛苦的模樣。
原來,那一晚是她來了月事。
難怪如此痛苦。
褚桓合起玉佩,離開了梅園,回到璟云軒,杭弈大步走來,“二爺,府中后院的尸體都已經處理好了。”
褚桓走進書中,“宗掌印明日會親查那批黑衣人的來歷,你跟著他,引著他查一查宣王,這批人極有可能是宣王府的人。”
杭弈有些疑惑,“二爺,那位宗掌印為何要親自去查?”
褚桓坐在椅上,拿起一本書翻看著,“估計是想以此為由在北涼多待些時日,應與明妃有關,你只需協助他,任他去查,他以西涼使臣的身份出面去查此事,于本王有利無害。”
杭弈了然,“屬下明日就去安排。”
他轉身退出去,將書房門關上。
書房裏瞬間安靜下來,散發著暖黃的燭火與琉璃燈中映出來,他的半側容顏映在光亮中,另一側隱匿于陰影中。
褚桓白皙干凈的指尖捏著那張薄薄的紙業,視線一直停留此處,再未翻動。
半明半暗的火光下,他的眉峰凜冽寒徹,緋色淺薄的唇微抿著,沈穩的呼吸也變得沈重了幾分。
——酆時茵。
酆笠梌與陸鳶的女兒,方才在看到她的面容時,他險些忍不住,想親手捏死她。
當年大人大鬧東宮后,引起了酆笠梌與陸家的怨恨,便在大人被禁閉那幾日,聯手對付大人。
陸家偷取兵符,則酆笠梌觀察大人的動向。
那日晚上,大人正在沐浴,酆笠梌的人都看到了什么?
褚桓捏著紙業的指尖泛著白,薄薄的紙業被他捏的褶皺,險些撕裂。
“杭弈,進來。”
杭弈推門而入,看著二爺凜然的臉色,心裏有些打突,“二爺,何事?”
褚桓翻過一頁,看著書裏的內容,聲音低沈透著些涼意,“去把東籬閣的幾棵梅花樹移栽到后院,禁止明妃踏入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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