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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耳的手機鈴聲不知疲倦地響了一遍又一遍，男人煩躁地扯松黑西裝上的領結，骨節分明的手指摘下金絲邊眼鏡，露出深邃的眼眸。

他看著來電顯示的名字，鋒利的眉毛微蹙，食指右滑，然后打開免提，隨意地把手機扔在桌上。

電話裏傳來憤怒的吼聲：“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爹了？為什么打這么多電話都不接？”

“叫你去治病你沒時間，從你弟弟手上搶項目是的時間倒是多的很！”

“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

“……”

男人雙腿交迭，面無表情地喝著咖啡。

對面似乎察覺到自己的怒火沒用，只好悻悻地換了話題：“我讓你去找周醫生你找了沒有，其他醫生你不放心，周延是是你發小，他你總該放心了吧！”

男人終于有了反應，似乎厭倦了這虛假的關心，他挑眉看向自己對面坐著的醫生，眼神示意他打發掉電話裏的人。

周延是無奈放下手裏的問診記錄，對著外放的手機道：“宋叔，宋徊我已經見到了，你放心吧，他不是什么大病，有我看著呢。”

聽見周延是的聲音，電話裏的語氣頓時溫柔客氣起來：“小周啊，你回來了就好，幫我看著宋徊一下，有什么問題一定要和我說。”

周延是：“好的，宋叔。”

“好好好，那我就不打擾你給宋徊看病了，有時間來家裏玩。”

周延是笑著答應，等對面掛斷才恢覆一臉面無表情的模樣，語氣滿是嫌棄，“你又去找你弟的麻煩，那家伙和宋叔告狀了？”

宋徊放下手裏的咖啡，雙腿交迭，玩味道：“那叫公平競爭，什么叫我找他麻煩？”

“你一個搞人工智能的，和房產開發能扯上什么關系。”周延是仿佛看透了他的本性，毫不留情地拆穿他。

“哦，我覺得我公司的面積太小了，想盤個地兒建寫字樓。”男人面上帶著溫和的笑，說著漫不經心的話，看起來卻像是一頭盯了幾天獵物的黑狼，正慢慢地放養獵物，讓獵物放松警惕，準備一擊必殺。

周延是無語地搖搖頭：“行了，我說不過你，你看看你的診斷報告。”說著，他把剛才弄住來的診斷書遞給宋徊，示意他看看。

宋徊拿過薄薄的一張紙，神色認真地看起來，像是在處理公務，食指還有節奏地敲擊著膝蓋。

幾分鐘后，宋徊抬頭，將報告還給周延是，悠閑地靠回沙發，“解釋一下。”

周延是：“……”

“合著你剛才看這么半天還要我給你解釋？”

“專業名詞太多，看不懂。”

宋徊理直氣壯的模樣仿佛剛才看得一臉認真的人不是他。

“我建議，下次看不懂你可以直接不看。”

似乎是從小到大都對這個好友沒辦法，周延是隨口吐槽了一句，就和宋徊解釋起診斷書上面的內容：“按照測試結果來看，你的心裏十分健康……”

“但是，有的人會在心理測試的時候有意識地防備，導致最后測出來的結果并不準確。”

他嘖嘖兩聲，眼含深意地看了一眼宋徊，“至于你說的那些怪異的情況，我懷疑不是心理問題，而是大腦的問題。我還是傾向于你說的那些場景是你幻想出來的，也就是常說的幻覺。”

宋徊慢條斯理地卷起袖子，拉到手肘的位置，“那你看看我手上的這些黑指印怎么回事，總會能是我自己抓的吧。”

周延是神色認真地看了幾眼他手上的黑手指印，“有這個可能，說不準是你自己潛意識裏覺得有人會傷害你自己弄出來的。”

“醫學上稱為被害妄想癥。”

“……”

宋徊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慢條斯裏地放下袖子。

周延是：“開個玩笑，說正經的，你最近還能感覺到那些東西在你身邊嗎？”

說起這個，宋徊揉著眉心，“不僅有，臨近月中，那種被人盯著地感覺更加強烈。”

他從不懷疑自己精神出了問題，但無論他怎么回避，一到晚上，就會有一股強烈的被人盯著的毛骨悚然的感覺，甚至還會聽到各種磨牙咀嚼的聲音，就在他耳邊回響，很近很近。

【我從沒見過任何一個病人像你一樣——你冷靜過頭了，自我意識非常的強，你暗示自己沒毛病，自以為完全配合我治療，實際上過度的冷靜反而是一種自我防備，我們相處的時間太長了，或許你該換一個心裏醫生。】

這是宋徊前任心理醫生對他說的話，今天周延是也說了差不多的話。

可是除了身邊的靈異事件，他覺得自己的精神健康得很。

周延是聽完宋徊的話，摸著下巴道：“要不是我是一個堅定的無神論者，我都會建議你采用徐輕易的方法了。”

宋徊挑眉：“什么？”

“找個道士作作法，驅驅邪。”

宋徊無語地看了他一眼，長腿一邁就站了起來，伸手拿過扶手上的外套隨意搭在臂彎，“就憑你這句話，你堅定的無神論者信仰就值得懷疑。”

他說著，彎腰拿起桌上的金絲眼鏡架在自己鼻梁上，強勁有利的腰連同純白襯衫一起被漆黑的皮帶壓在褲腰裏，勾出強韌的曲線：“我走了，回頭再聯系。”

順手拿起手機，宋徊轉身離開私人診所的高級病房。

“欸，你等等。”

周延是趕忙拿起自己的外套和診斷記錄追上宋徊，“我剛剛回國，還沒住處，先去你那兒將就一下。”

宋徊在前面走著，沒說好也沒說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