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禾朝自己手臂看過去，那裏竟然缺了一小塊，就像是蛋糕被人切走了那樣，看不見血跡，卻能明顯地看到手臂上不完整的地方。
他癟癟嘴，有點委屈，“我的肉肉都被那只鬼抓走了，不知道還能不能長回來。”
秋禾慢慢蹲在床邊，側頭靠著宋徊的床沿，“以前都沒人告訴我變成鬼了還要被鬼欺負。”
宋徊的氣息帶著清涼的撫慰，正慢慢緩解著他身上疼痛，秋禾忍不住紅了眼，酸著小鼻子道：“宋先生，好久沒人給我呼呼了。”
“宋先生，我好疼啊......”他低聲說著，好像這樣就能得到安慰。
宋徊感覺到身側的床有個微微塌陷的地方，那股烤焦的味道越發濃烈，這讓他有個非常不好的猜測，那只小鬼不會和他睡到一張床上了吧。
想到這兒，宋徊眼瞼不自覺地抽動，緊了緊牙關才忍住了開口的沖動。
他是鬼，你是人，冷靜！
趴在床邊的秋禾并不知道宋徊已經察覺到了一點輕微的不同，他只知道挨著宋徊要舒服一些。
“宋先生，我受傷了，要是以后好不了，要吃好多好多的小蛋糕才能彌補回來。”
秋禾慢慢閉上眼，卷翹的睫毛在顫抖，“對了，你還得幫我找到我的身體，不然我就不保護你了。”
“宋先生，我累了，晚安。”
少年坐在地上，上半身趴在在床沿，像是累極了，不一會就傳出清淺的呼吸。
宋徊沒有聽到少年的話，卻感覺到了他的呼吸。
好一會兒，呼吸逐漸平穩，宋徊猜測小鬼睡著了。
黑暗中，宋徊睜開眼，借著屋內微弱的光看向呼吸傳來的地方。
那裏什么都沒有……
說實話，這種呼吸就在耳邊的感覺并不美好，甚至會讓人感覺到毛骨悚然。
宋徊鬼使神差地從被子裏抽出一只手，動作輕得像緩慢爬行的蝸牛，骨節分明的手掌慢慢朝著呼吸聲傳來的地方移動，就好像那裏有一顆無形的腦袋。
驀的，宋徊收回手，放在被子裏握緊拳頭，忍不住滾動喉結，掌心裏毛絨絨的觸感仿佛還在，像是一團羽毛劃過般的輕癢。
好一會兒，鼻尖烤焦的松果味正在逐漸變淡，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淡，直到最后變成雨后松果的清香味。
宋徊楞神：這是睡舒服了？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秋禾身上淡藍色的火焰正在逐漸消退，準確地說應該是正在逐漸收縮回他的身體裏。
秋禾被宋徊溫涼的氣息包圍，睡得越來越舒適，什么時候自己身上的火焰消失了都不知道。
與此同時，他胳膊上少的那一塊缺角也在慢慢地修覆，看起來就像變魔術一樣神奇。
一人一鬼仿佛陷入了和諧又詭異的氛圍中，宋徊看著天花板，心裏卻沒多少緊張感。
對方只是一個沒有壞心思，喜歡吃蛋糕，還幫了他一個大忙的莽撞小鬼，用不著害怕的。
不是說你所害怕的鬼，是別人日思夜想都想要見到的人嗎。
宋徊逐漸放松，耳邊沒有了怪異的聲音和讓人頭皮發麻的凝視，他出奇的平靜，沒過多久就伴隨著不屬于他的呼吸聲睡著了。
***
第二天清晨，秋禾和宋徊同時被手機鬧鈴聲吵醒。
秋禾迷茫地抬起腦袋，想伸手去揉還有些干澀的眼睛，卻發自己的手臂被枕麻了，這種真實的觸感讓秋禾怔怔出神。
他試著去動彎曲了一整夜的雙腿，果然動不了了，一動就感覺無數密密麻麻的小人在上面跳動。
此時，宋徊已經撐起身，靠近秋禾的左手僵了一瞬。
很好，小鬼果然跟他睡了一夜。
側眸看了一眼略微凹陷的軟床，還有上面兩只手臂的形狀，宋徊挑眉，大概知道了那只小鬼睡覺的姿勢，和學生時代趴在課桌上睡覺是一模一樣。
宋徊翻身下床，刻意避開了那塊略微凹陷的地方。
秋禾看著宋徊起身，原本還擔心自己不能動被宋徊壓著，但是宋徊就坐在他身邊，還刻意留了一個人的位置，就像是他有意識地往旁邊挪了一樣。
凌亂頭發垂下來下來遮住眼睛，和平日裏一絲不茍的模樣不太相同，偏偏有一種慵懶的帥氣，就像草原高貴的獅王剛睡醒的模樣。
秋禾有些看呆了，楞楞地開口：“宋先生，我的腿怎么亂七八糟的呀？”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說了什么，只記掛著自己發麻的腿，用還算好的手臂去揉自己的雙腿，根本不知道他因為和宋徊貼了一晚上，身上的氣息凝實了好些。
奶奶的少年音傳入耳朵，讓宋徊下床的動作一頓，隨后又像沒事人一樣從容下床。
宋徊背對著床，忍不住挑眉，唇角勾起若有似無的弧度。
‘亂七八糟的腿，這是什么怪異的形容方式。’
看見宋徊去衛生間的身影，秋禾咬咬唇，雙腿的麻讓他忍不住抱怨：“宋先生，我起不來啦。”
宋徊勾唇，心情愉悅地去衛生間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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