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的，柴青生出被欺負的感覺。
她想：難道欺負人的不該是她嗎？怎就反過來了？
豈有此理！
更沒道理的事還在后面。
姜嬈的百遍“太快了”成了妖精的咒語，濃情的、曖昧的、冷傲的、不解風(fēng)情的，一人百面。
聽到最后，柴青出了一身汗，五指攥成拳，拳頭擱在大腿，腿肚子發(fā)軟。
有春風(fēng)從姜嬈的唇邊溜走，她撩一撩頭發(fā)，發(fā)尾掃過柴青頸側(cè)，激起一陣戰(zhàn)栗。
“還想聽嗎？”
她眼睛真誠，聲音正經(jīng)，全然不見之前的蝕骨。
柴青心尖上不停跳躍的‘小流氓’被女妖精要命地修理一頓，這會跳不動了，她偃旗息鼓，擺擺手。
那模樣，活脫脫成了被女妖吸食生機的柔弱書生。
姜嬈望著她笑。
“該睡了。”
夜幕沈沈，柴青睡外屋，姜嬈睡裏屋，窗外星星綴滿蒼穹，某只壞貓兒躺在小榻翻來覆去睡不著，她喊道：“姜姜。”
姜嬈睡眠淺，昏蒙的睡意在聽到這句話后自然而然散了，她睜開眼，長睫眨動：“嗯。”
“嗯”是幾個意思？
柴青側(cè)著身：“要聽睡前故事嗎？”
姜嬈身子躺得筆直，手臂從被衾探出來，手掌交迭在小腹，她想：若沒這聲喊，她或許已經(jīng)睡著了。
“什么故事？”
“狐妖和書生。”
“不感興趣。”
柴青略略尋思：“那……長著九條尾巴的毛茸茸和上京趕考的女書生？”
“……”
沒聽到反駁的聲音，大抵是有點興趣了。
她一下子來了精神，裹著鋪蓋卷跑進內(nèi)室，被褥隨意地扔在床前的一臂之距，放好枕頭，她人躺上去。
姜嬈失笑：“你就不怕后半夜人頭落地？”
柴青笑得牙不見眼：“你盡管來，保不住項上人頭，那是我該死。”
上次是她想到絳絳，所以走神。一次走神，哪能次次不要命？
“還聽不聽了？”
“聽。”
姜嬈自在地躺在大床，月光順著花窗縫隙流進來，她側(cè)著身，只能看到朦朦朧朧的一道影。
柴青四肢纖長，人也瘦俏，躺在被卷裏不大顯眼，夜晚她的聲音也好似春日裏的流水，不急不緩地淌過耳畔，帶著些許清潤快活——
“故事發(fā)生在百年前的小鎮(zhèn)，有一年方十七的書生背著書簍經(jīng)過，書生生著一張嫵媚的臉，不像男人，她也確實不是男人，而是背負血海深仇的女子，王是她的仇人。
“此行上京趕考，她為的就是踏入官場，成為王的親信，伺機報仇。
“彼時，她還沒有成為官場上的巨擘，她還年輕，滿腹學(xué)識，不信鬼神，只信自己。”
星月溫柔，柴青的聲線漫著一股與生俱來的清冽，看著那團模糊浮動的影，姜嬈神色漸迷離。
“梨花鎮(zhèn)素來有鬧鬼的傳聞，在遙遠陌生的年代，鎮(zhèn)子裏發(fā)生過許多妖精吃人的慘案，書生不信邪，孤身踏入小鎮(zhèn)，被拉入一場旖.旎幻境。”
她故意停頓幾息，問：“你還在聽嗎？”
姜嬈打了個呵欠，上下眼皮打架：“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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