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39
如今只有他住在舊坎貝爾宅裏,不過也可能是羅德吧。萊婭站起身拍去裙子尾部沾上的塵土,抬眼望向宅邸的方向。明媚陽光下那顆巨大的枯樹顯得有些寂寥,正值深冬卻能有這樣好的天氣,大概也只有植物看起來像是還在冬季。
“萊婭,你在這裏啊。”
“亞連,你怎么來了?”
“我發現你不在宅子,師父就讓我來這裏找你。”
或許是受涅亞的影響,亞連靠近這裏時心中生出悲傷的情緒。所以他猜這裏埋著的,大概是對萊婭和涅亞來說很重要的人。萊婭并不介意亞連看見自己的墓碑,她甚至把墓碑指給亞連看。
“看,這是我的墓碑哦,不知道下面埋著的我的尸體還在不在。”
“你這樣說也太嚇人了。”
“嘿嘿。”
亞連見她面對自己的墓碑卻無所謂的樣子,悲傷之余不知道該先生氣還是先心疼。萊婭看到亞連眼中的情緒,她上前張開雙臂抱住亞連。
“其實我對自己的死沒什么感覺,倒不是因為死過很多次已經習慣了,只是單純對‘我’而言沒多少實感。”
“不過要是看見自己的尸體大概會覺得別扭吧。”
畢竟萬一看見自己面目全非的樣子就不好了,想完她側過頭看向自己的墓碑,又給亞連指指母親和叔叔的墓碑。
“那是母親的墓,旁邊是叔叔的。”
“還記得你在方舟那個秘密房間裏彈奏的曲子嗎?那是我們小時候母親常哼的搖籃曲。”
“…馬納曾教過我那首曲子,我以為那首曲子是我和馬納一起譜寫的。”
“但是馬納將這首歌交給你,一定是因為他把你當作家人,這首搖籃曲承載著家人的回憶啊。”
萊婭緊了緊擁抱亞連的雙臂,她不希望亞連陷入自我懷疑。大概是因為受自責影響進而自我懷疑,即便馬納是真的深愛他本身,涅亞仍是橫在他和馬納之間的一道坎。
亞連察覺萊婭安慰自己的意圖,他把頭埋進萊婭的肩窩輕蹭了下。他知道馬納是愛自己的,卻無法控制自己不亂想。走到現在解開自己身上的秘密后,他發現自己從誕生到成長幾乎逃不開被人掌控。
他偶爾會分不清自己所擁有的這些,究竟是因為他本人還是看在他可以利用的價值上。他身上作為覆活的容器這一大前提,註定了他作為工具而誕生的意義。
當他不再有這個作用那他會成為什么呢?還會有誰在乎他、接納他?他自認為自己并非懦弱的人,好歹也努力死裏求生這么多回。他能夠忍受無數身體遭受的傷痛,可此刻他沒有勇氣去面對失去標簽的自己。
“我真的可以做我自己嗎?”
大家是否比起他更期待涅亞?萊婭看不見亞連此刻的表情,只感覺環住自己的手臂越來越緊。耳邊低聲呢喃的話語參雜著迷茫,萊婭沒有說痛只是抬手一下又一下拍著他的背。
“你可以的,這一路走來,一直在做選擇的人是你自己。”
“亞連,沒有人可以左右你。”
不要再繼續自我懷疑,大家從來沒有把他當做道具看待。他的每個選擇源自他的內心,沒有人替他選擇也沒有人能替他選擇。而她自始至終喜歡的都是他,無論他的名字是亞連還是赤腕。
得到萊婭回應的亞連沒有說話,萊婭只感覺頸間落下溫熱的水珠。于是她把亞連摟得更緊,拍背的手力度更加輕柔。說到底亞連也不過才十六七歲,會害怕不安或者迷茫無措實屬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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