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霧氣里行走，陳子云的感官雖然敏銳，但半個小時之后，他也發(fā)現(xiàn)自己對周圍的方向，已經(jīng)失去了判斷能力，分辨不出東南西北了。

好在禪十七在面前，所以陳子云并不感到擔心。只是走在寂靜猶如已經(jīng)死去的永夜森林里，陳子云的精神有些無形的壓力。不過在永夜森林里呆過了一夜的陳子云，這么一點精神壓力，早已經(jīng)不算什么。而且，很快他就找到了分擔自己精神壓力的方法，就是仔細辨認從云霧里出現(xiàn)的古魅面孔。

這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情。從意識深處展現(xiàn)出來的資料顯示，所有出現(xiàn)在這個地方的古魅，基本是死在這個地方的人類的精魂幻化而成。他們的模樣，大多數(shù)和生前是一致的。這等于給了陳子云一個研究曾經(jīng)出現(xiàn)在玉城的人類的機會。他非常希望，能夠從這些所看到的魅影里找到與之前所看到的玉俑群像匹配的面孔。

不過讓陳子云失望的是，他所看到的面孔，大多數(shù)都屬于正常人類的面孔。但陳子云也還是有所收獲的，因為每一個地區(qū)的人類面孔并不一樣，不到短短一個小時的時間，他至少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七八種具有地域性的面容。除了高原的常見臉型，也有標準的中原人的模樣。兩者居多，但也有皮膚棕黑的南亞次大陸人，也有顴骨高聳的中亞西亞人種，讓陳子云大感驚訝。對玉城的認識又多了一分。

從這些古魅的身影看得出來，玉城不僅僅是中原人和高原人的舞臺，連中亞、南亞等地區(qū)都有一定的輻射度，影響區(qū)域廣泛。

當然，陳子云可以想象到更多。苯教并不只是高原特有的教派，在中亞西亞，也曾經(jīng)流傳過，別的不說，繼承了苯教許多宗教儀式的藏傳佛教，就有很多儀式和中亞西亞一些估計的古老宗教的祭祀方式是差不多的，比如拜火教。

從這些面孔里，陳子云不由想到了，關于曾經(jīng)的玉城主人——象雄王朝的一些傳說。據(jù)說象雄王朝在鼎盛時期，它的疆域曾經(jīng)到達過中亞西亞地區(qū)。而象雄王朝的國教是苯教，所以苯教的勢力曾經(jīng)到達過西亞也是可能的。這樣不但可以解釋了這些外域面孔出現(xiàn)在玉城，也能夠解釋為什么藏傳佛教和其他宗教一些類似的祭祀儀式。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左右，周圍的霧氣漸散開。那些古魅的影子，也開始消散于無形。禪十七這才揮手讓陳子云停了下來。

“遇到古魅陰兵，不要說話。”禪十七松了一口氣說道：“在這里，它們的攻擊力雖然不強大，但是卻難纏。而且如果被他們打上烙印，進入玉城之后，那就麻煩大了。”禪十七的語氣很是溫和。

陳子云點頭稱是。聽著禪十七的話，一些不解的名詞涵義也迅速出現(xiàn)在了腦海之中。

所謂的古魅烙印，實際上就是被古魅的氣息所感染。只要被這些古魅看上一眼，那么它們就會牢牢記住這個人，只要在它們所在的地方，隨時都能夠找到。

而且讓陳子云感覺到意外的是，古魅只是在玉城之外的地方，是一股純粹的精神力量，而在玉城里面，他們則與常人無異，唯一和人類不一樣的是，他們沒有像人類一樣的思考能力。但卻比人類更具破壞力。

忽然，陳子云心里一沉，好一會，他才幽幽吁出了一口濁氣，有些擔憂地說道：“有麻煩了，我好像被他們打上烙印了。”他忽然想起，之前不小心說了一句話，被那群古魅看了一眼，脊背曾閃過一陣寒意。

禪十七微微一怔，示意陳子云把左臂伸出來，用力地一陣猛搓，好一會，一個淡灰色的圓圈出現(xiàn)在陳子云的手臂之上。

看到這個痕跡，禪十七又怔了一下，好一會才說道：“你說錯了，你遇到的不是麻煩……而是災難。”

“怎么說？”聽見禪十七語氣凝重，陳子云心中一凜。

禪十七搖了搖頭，說道：“你守龍人的身份已經(jīng)被玉城所察覺，你只要邁進玉城，無數(shù)的危險都會沖著你來。”

“玉城？”陳子云對禪十七這話表示了強烈的不解。

“你還以為，這一座玉城只是一堆冰冷的礦石組成的？”禪十七的聲音愈發(fā)地凝重：“我探索這座玉城已經(jīng)有很長一段時間，也曾經(jīng)進去過幾次，也摸索出了一些規(guī)律。我越來越有感覺，這一座玉城，是有著生命的。它能夠察覺到每一個來到這里的人，并且能夠判斷出來人的意愿，針對性地出現(xiàn)陷阱。”

陳子云的眉頭不知不覺地皺了起來。心里沒由來的一陣不安。

禪十七又淡淡笑道：“放心吧，如果只是那些古魅，倒是沒什么好擔心的。”

陳子云卻是聽到了弦外之音，他深吸了一口氣，說道：“里面有很多危險？”

“當然。”禪十七的聲音里都還有一些余悸，說道：“不然我哪用得著往返幾次都徒勞無功。若不是你們身上有玄鳥雕像，我也懶得再來了。”

玄鳥雕像，又是玄鳥雕像！陳子云強壓著心里的好奇，怕一激動，禪十七又讓他自己慢慢摸索，他云淡風輕地問道：“有了玄鳥雕像你又能如何，已經(jīng)有一個在我體內(nèi)了，拿不出來啦。”

禪十七看了陳子云一眼，對陳子云這么點小伎倆只是淡淡笑一下，說道：“其實玄鳥的作用，你已經(jīng)知道了，何必問我？”

“力量？”陳子云不死心地問道。他可是記得那神秘聲音的話，玄鳥是收割者的印記。融合之后可以在危機關頭爆發(fā)出驚人的力量。但所耗費的生命力也是讓人難以接受的。

“這只是其中之一。”禪十七說道：“最重要的還是，它是一把鑰匙。能夠打開玉城里最神秘的一處地方。”禪十七說到這里的時候，微微失神，好一會才說道：“據(jù)說那里，進去的人，能夠獲得所想要的一切，但出來的時候，卻能夠帶來毀滅一切的災難，因此那里被稱之為希望與毀滅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