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 褚洲的營帳難得熱鬧。
汪公公挑開半簾，畏手畏腳地探入一個腦袋，“大人, 皇上托奴才過來問問, 褚婕妤的身子沒事了罷？”
就在前不久, 他們親眼目睹了太尉在眾人面前失了分寸，打橫抱起兩靨生紅的婕妤，一句話沒說就走了。
褚洲坐在虎皮氈上, 左手支頤，“風(fēng)邪所致，無甚大礙。”
汪公公嘿嘿兩聲，“那默淖可汗的事……”
“派一支禁衛(wèi)守著他的營帳, 等明日本官過來處理他。”褚洲揉著鼻骨，不耐叱道，“你還有什么事？”
“奴才既然來了, 要不順帶把婕妤帶回？畢竟等會兒又要勞煩您將她送回，豈不是白討辛苦？”
褚婕妤雖然是太尉的親生妹妹，可同樣也是皇上的后妃，這樣安棲在男人的行帳裏總歸不合適。
“芙兒現(xiàn)在睡下了, 等醒了便著人送回。”
汪公公捧著笑臉“哎”了一聲, 心裏卻涼下一大截。帳內(nèi)紅燭搖曳，倒映出榻上顫動的身影，太尉怎么偏偏就說婕妤睡下了？
回想往日種種，褚太尉笑著與娘娘附耳低語，或者是旁若無人地與之親昵，可見宮內(nèi)謠言并非是捕風(fēng)捉影。
汪公公心事重重，一抬頭就見蒼扶好整以暇地抱臂看著自己, “公公在想什么事情呢，怎叫了好幾遍都不理人？”
“奴才實在是擔(dān)心娘娘，一時間沒註意到您吶。”汪公公點頭哈腰，“那咱家就先回去和皇上覆命了。”
蒼扶點點頭，轉(zhuǎn)頭看了看營帳時，眼底劃過一絲憂慮，“鞠蛟，你說大人不會真的對婕妤動了心思罷？”
鞠蛟面沈如水，眼裏跌宕著殺意。
此女惑主，需除之。
……
帳內(nèi)，環(huán)兒低著腦袋，“那迷香……”
褚洲心裏有了計較，“可有解藥？”
“回大人，此迷香被列為宮廷七大禁藥的原因之一，便是它無藥可解。”環(huán)兒顫聲，“好在娘娘吸入不多，否則……”
“她現(xiàn)在要如何？”
“娘娘只能慢慢地熬著，等到血液裏的藥性緩和下來，自然就無礙了。”環(huán)兒的聲音幾不可聞，“若娘娘忍不住了，讓她泡在冰桶裏也使得……只怕您會舍不得……”
褚洲擺了擺手，示意飛寒把她帶下去。
“那娘娘……”
“她今夜宿在我這裏。”褚洲略一思量，對著飛寒道，“你披了她的大氅回去，今夜睡在她的帳中。若有人來探視，就以身子不適的緣由回拒便是。”
飛寒張了張嘴，想勸。
然褚洲已經(jīng)披了外襟，朝榻邊走去。
……
床闈裏，冰輪裏□□著陣陣?yán)錃狻?
以芙的腳踝和雙手被長鞭交迭著綁在了床頭和床尾，檀口裏塞了一張粉紅色的絲帕。即便是這么妍麗的顏色，哪能比得上她鮮潤的粉面啊。
就算被褚洲這么綁住了，還不安分地蹭著床榻，在褚洲的床榻上扭得像條毛毛蟲。
褚洲眼眸一暗，把以芙縮到腰際的裏衣往下拽去，“還難受？”
以芙不僅身子難受，心裏面也委屈。她想不通自己的身子那么熱，更想不通自己為什么不明不白地被綁在床上。
以芙覺得自己是竇娥，冰輪路嘶嘶抽動的冷風(fēng)是六月的飛雪。以芙覺得冤屈、煎熬、狼狽，四肢愈發(fā)用力地掙扎著，留下了一圈圈的鞭痕。
褚洲把她的反應(yīng)看在眼裏，“若你不難受了，本官給你松開。”
頓時，以芙把腦袋甩得像只撥浪鼓。
——我不難受了。
褚洲撥了撥指尖，將活結(jié)解開。
以芙開始在他的榻上滾來滾去，“熱。”
“默淖往你帳內(nèi)燃了西域的迷香，你又誤食了一片鹿血膏，所以才不舒服，等忍過這陣子便好了。”褚洲擦拭著她汗津津的臉頰，難得耐心，“忍得住罷？”
以芙抱住他的手，整個人都黏糊糊地貼上來，鄭重其事道，“我忍得住的。”
“那松手？”
褚洲左手端著一本竹冊，陳鋪在他的膝蓋上，右手被她死死地抱住，實在不好翻頁。
“嗯。”嘴上應(yīng)得好好的，身子紋絲不動。
褚洲面無表情地從以芙懷裏抽出手，神情專註地落在卷冊上。
燈影幢幢，如流水般傾瀉在二人之間。
以芙湊在他的手邊，長睫低垂。
以芙眼饞地盯著他拇指上那枚玄黑骨戒，盯著骨戒下的骨結(jié)和微微泛紅的指尖，試圖吸引他的註意，“大人。”
褚洲不搭理，那端也就沒了聲息。
床榻裏窸窸窣窣，間或夾雜著以芙的聲聲吟囈。如泣如訴的哭聲編織了一個春天的夢，就在褚洲扭頭的功夫裏誘他入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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