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夏天曾經(jīng)是哈德克廳最美的季節(jié)。那時候庭院裏花團(tuán)錦簇，即使是不常有人去的園子也打理得整整齊齊，宅子前的大草坪一側(cè)有一顆巨大的松樹，已故的萊斯特伯爵夫人喜歡帶著三個漂亮的孩子在樹下野餐。伯爵夫人穿著嫩黃色和粉色的裙子，袒露著的手臂依然如少女一樣雪白而纖細(xì)，三個孩子穿著顏色和諧的衣服坐在她身邊，宛如三個精致的布娃娃，他的丈夫從來不打擾她和女伴的聚會，但會笑呵呵地走過來，為她戴上親手制作的花環(huán)。伯爵夫人享受著樹葉縫隙漏下來的陽光，也享受著女伴們艷羨的目光。

這種溫馨的場面在伯爵夫人死后就不覆存在了，在她死后的第十年，哈德克廳的餐桌上甚至無法維持著表面的和諧。

“哥哥，你現(xiàn)在接管了莊園，不妨在空閑的時候看看過去的賬本，我們的姑姑、姑祖母出嫁的時候，從來沒有帶過這么寒酸的嫁妝。”

“朱利安，400鎊的嫁妝，怎么都不算少了吧。”

“400磅，包括1000個諾貝金幣，你覺得你準(zhǔn)備的那些毯子和器皿值70鎊嗎？”朱利安以一種真誠發(fā)問的語氣說道。

喬治的妻子簡說：“除此之外還有珠寶，那些可都是值錢的貨色。”

簡說完這句話，連朱諾都忍不住皺眉，朱利安按了按朱諾的手，開口說：“根據(jù)我母親的遺囑，她的珠寶本來就歸我和朱諾所有，哥哥應(yīng)該不至于把本來就屬于我們的東西再添作我們的嫁妝吧？”

朱利安說到這挑眉看著他的嫂子：“你耳朵上這對耳環(huán)，我沒記錯的話是父親送給母親的禮物，你打算怎么處置，摘下來放進(jìn)朱諾的妝奩裏嗎？”

萊斯特伯爵正慢吞吞地吃著食物，聞言也抬頭看著他的兒媳，說：“我有些不記得了，這是我什么時候送給夏洛特的？是生日禮物還是節(jié)日禮物？”

“是生日禮物，那年正好是您和母親結(jié)婚的第十年，您送了母親一套葡萄石珠寶，希望她看到它仿佛看到故鄉(xiāng)。您也送了我和朱利安同樣材質(zhì)的項鏈，所以我們記得很清楚。”朱諾說。

“啊——”伯爵像是想起什么了，“夏莉戴著很好看。”

伯爵似乎絲毫不在意兒媳私自戴著亡妻的珠寶，說完這句話又低頭吃飯了。簡受到了羞辱，臉憋得幾乎發(fā)紫，不停地用眼神示意她的丈夫說些什么反擊，喬治不耐煩地看了她一眼，說：“朱利安，你究竟想怎么樣，如果想要不動產(chǎn)的話，幾年前我就給你們了，你現(xiàn)在不愿意給朱諾，難道是想等自己出嫁的時候獨吞嗎？”

還未等朱利安發(fā)話，朱諾就開口說：“哥哥，你不必這樣挑撥離間。當(dāng)年是父親做決定才給了我們一點可憐的土地，它現(xiàn)在怎么樣與你無關(guān)，全靠朱裏這幾年的經(jīng)營……”

“哥哥，我希望你能明白一點。”朱利安打斷道，“我們嫁出去之后，萊斯特的體面就與我們無關(guān)了，但它始終是屬于你的。在嫁妝上吝嗇可不會給門楣添光彩。”

這頓不愉快的晚餐結(jié)束后，朱諾回到房間忍不住哭了起來，朱利安心裏也不好受，但他還是安慰弟弟說：“不要放在心上，朱諾，無論如何我都會購置一處合適的莊園給你陪嫁，我不會讓你毫無憑依地嫁到斯泰林森家去。這幾年的收入本來就該由我們倆平分。”

朱諾搖搖頭說：“我不是因為這個哭的，我只是在想，我們家怎么就變成了這樣，哥哥曾經(jīng)那么愛我們。”

朱利安也說不清為什么兒時親近的兄長會變成這樣，他只能安慰朱諾說：“我之后會再去跟喬治談?wù)劊悴灰俟芰耍琽mega為自己討嫁妝說出去會成為笑柄的。”

然而家丑註定逃不了被外揚的命運，甚至到了朱諾的訂婚宴上，還有人在小聲談?wù)撨@件事。朱諾的訂婚宴在多塞特伯爵（這是約翰的父親）的一處莊園舉行，伯爵夫人瑪格麗特郡主和萊斯特伯爵是堂姐弟，而雷吉納德的姑姑梅貝兒又曾是郡主的侍女，二人親如姐妹，由她做女主人主持這場宴會再合適不過了。

費查倫家和斯泰林森家因為梅貝兒的事情結(jié)了仇，這種場合不會到場，因此威廉是獨自前來的。他身邊沒了理查德的陪伴，許多人根本記不起來這位英俊的alpha是費查倫家的外甥，只乘著酒興同他攀談。

“我們的漂亮新娘子真是一個可憐人，兩個哥哥都不愿意為他出嫁妝，聽說他在家裏哭了一場，伯爵夫人看不下去了，才做主把訂婚宴挪到自己家裏辦。”

“我聽說新郎準(zhǔn)備了極其豐厚的聘禮，國王封賞給他的土地一大半都拿來做了聘禮，這兩個哥哥不愿意掏嫁妝，接收聘禮的時候手可沒抖。”

威廉聽著他左右的兩位鄉(xiāng)紳交談，此時插話說：“我以為新娘和二哥很親密，兩人跟大哥疏遠(yuǎn)一些。”

“或許吧。”其中一位鄉(xiāng)紳聳聳肩，“但貴族都是這樣，搶奪家產(chǎn)的時候可顧不上什么兄弟情分。”

另一位鄉(xiāng)紳說：“那對雙胞胎確實看起來親如一人，但如果你是個omega，你的弟弟先于你嫁出去，未婚夫還是高大又有出息的年輕alpha，你心裏也難免會嫉妒吧？”

“尤其是你自己之前嫁的人還是個暴斃老頭子，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