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白骨吟
賞南進入陸及房間的次數并不多，比起第一次被香夫人引進房間看見陸及時的模樣，陸及變了許多。
陸及本來就是一個很含蓄的人，他的瘋狂和病態是在骨子里的。在和陸及這么長時間的相處過程中，他的變化并不明顯，如果不會想起第一次見到陸及時的場景，他甚至覺得陸及始終如一。
但陸及實際上變了許多，隨著黑化值的下降，怨氣的減少，他的笑真實了些，不再像掛在骨骼上皮硬拉開，說話時也有了溫度，而不是模版化的溫和。
床挺大的，哪怕躺個成年人，都不會感到擁擠。
賞南卻覺得很擁擠。
他幾次感覺到陸及好像靠近了自己，好像肩膀已經貼在了一起，對方的呼吸仿佛就在耳畔，但他扭頭去看的時候，發現自己和陸及之間間隔了一段很安全的距離。
只是心理作用而已，因為這是陸及的床，骷髏的領地，連被子都有陸及身上清淡的甘草與橡木的味道。
窗簾沒有拉攏，雪光穿透玻璃，在墻上拉出長長的一道白光。
陸及動作的時候，被子的弧度也會在墻壁上顯現，純粹只有骨骼的手指按在背面上，冰涼的骨面貼在了賞南的后頸上。
天還沒亮，一樓昏暗得如同七八點的夜。
賞南站在香夫人的門前，抬手敲門。
賞南心頭一涼，他大步走過去，輕輕掀開了床簾，看見香夫人的那瞬間，賞南感覺自己像是被人用鐵錘迎面敲在了額頭上。
陸及半張臉顯現，它嘆了口氣，“我沒有。”
賞南：那我倒不是說不喜歡肋骨喜歡別的骨的意思。
陸及在他走了之后，若有所思地看著大敞的房間門，他目光沉靜，半晌后，他合上書，站了起來。
不過幸好，陸及只是在這個時候和賞南談談這件事，并不是要立即實現和執行。
他開口說話，上下牙關磕磕碰碰，“那好像……不太合適。”
賞南奮力將自己蜷縮起來，他咬著牙，“陸及…”
“香夫人？”賞南打開壁燈，輕聲喚了對方。
“嗒”一聲，客廳的燈全亮，賞南有一瞬間的失明感，他往身后看了一眼，陸及也來了。
陸及是被拯救的，也是被攻略的，他不知道陸香是依靠什么而活。
床簾后面響起很虛弱的一聲應答。
賞南手搭在骷髏的小臂上，輕輕扣住，慢慢睡著。
“香夫人……”
“你喜歡哪個部分，都可以取下來使用。”陸及輕聲道。
沒有呼吸的頻率，也沒用人體該有的溫度，時不時響起的嘎吱聲讓賞南無比清醒地知道，身后是怪物。
賞南心跳加速，“我做了一個夢，夢見香夫人說她要走，我被嚇醒了，我想下樓去看看她。”
賞南直接去外面找了備用鑰匙，核對房間名的時候，賞南的手指一直在抖，幾十把鑰匙，要一把一把的找，他沒顧得上開燈，睜大眼睛看上面的標簽。
但其實都是一樣的。
他腰身被纏住，腿也被絞進兩條修長有力的腿骨之中，他知道自己的后背已經被擠壓出了陸及骨骼的形狀，幾乎給了賞南一種錯覺——骷髏想要把自己塞進它的骨骼當中。
賞南反應過來了，因為如果再不明白，那就是自己蠢了。
賞南又要閉上的眼睛在聽見香夫人的名字時，剎時睜開。
陸及笑著，燈光讓他的笑顯得越發溫柔，“只是夢。”
什么沒有？
賞南呆呆的。
沒有黑化值，香夫人也活不了。
沒人應，門自然也沒被打開。
所以他此刻也是被蒙在鼓里。
骷髏冰冷的指骨往下滑，貼在了賞南的小腹上，賞南呼吸一滯，他臉迅速漲紅，連骨頭的冰涼都緩解不了。
香夫人臉色青白，不止沒有血色，是像他以前看過的僵尸電影里面的僵尸面色，連黑色的瞳仁都微微泛灰。平時柔順黑亮的黑發不知道什么時候變成了白色，和床簾是一個顏色，沿著床沿，垂到了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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