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為他了。”
梅金鳳低下頭，哭了。
103
張懷義看見棺材裏的左玄妙了。
憤怒和羞愧涌了上來，那是他師叔！他不為師叔報(bào)仇，還和殺了她的仇人把酒言歡，結(jié)拜金蘭！他配做人嗎！
憤怒和羞恥讓他漲紅了臉。
但是他冷靜了，他一向冷靜。
他把棺材重新合上，用那些雜物掩藏了，轉(zhuǎn)頭繼續(xù)與他的幾個(gè)兄弟喝酒了。
三十六人，三十六個(gè)兄弟，烈酒入喉，心胸滾燙！
馮曜是個(gè)極具個(gè)人魅力的人，不然他們也不會(huì)結(jié)拜。
但是總有一些高于個(gè)人的信仰。
四散之后，張懷義折返了，他想問清楚，他得問清楚，問清楚為什么他師叔還沒下葬，問清楚為什么馮曜要保存他師叔的尸體。
他要問清楚，死也要死明白。
張懷義存了死志的。
高艮和谷畸亭也在，他們在說今天真痛快，看見他回來，問：“懷義，怎么又回來了？”
張懷義笑不出來。
“我有事和四哥說。”
馮曜和他對視，喝酒的動(dòng)作頓住，酒也醒了幾分。馮曜說：“你過來吧，我們單獨(dú)聊。”
他們往通天谷深處走。
走到那具棺材面前。
“四哥，”張懷義的聲音像一塊石頭，“這件事說不好，我們今天就得死一個(gè)了。”
馮曜抓耳撓腮，好半天，吐出一口氣，坐在地上，如釋重負(fù)一般說：“老師，這事真不是我不厚道是我真做不到啊……”
“馮曜！”
“老師沒死，”馮曜嘆了口氣，“她想讓我給她安寧，我給不了。”
“……你瘋了。”
“我沒瘋。”
張懷義目露憐憫和悲哀：“你瘋了。”
馮曜啞口無言，目瞪口呆。
104
馮曜跳起來。
“我沒瘋！”他大喊。
馮曜抓著張懷義的手放在棺材裏人的脈上，張懷義看著這個(gè)不肯接受殺死自己恩師的瘋子，手下皮膚溫良但是仍然有彈性，脈搏太緩慢了……嗯？
張懷義松手，走到一邊，念太上救苦經(jīng)。
是超度的經(jīng)文。
馮曜：“你瘋了？”
“孽障！”張懷義怒喝，“都是你這孽障才讓師叔難以安心輪回！”
馮曜：“……你瘋了。”
105
神明靈可以短暫得關(guān)停逆生三重，但是只要停止神明靈，逆生三重就會(huì)自己重新開啟，修覆尸體。
燒成灰都不能停下。
“老師說她想安寧，我也答應(yīng)送她一程，但是我實(shí)在是做不到啊！”馮曜很崩潰，“而且她不醒的！睡覺不醒的！我想把她交出去都不知道該不該！”
張懷義：“……”師父，怪不得你那么冷靜。
馮曜兩眼淚汪汪：“你知道我試了多少次嗎？十八次啊十八次！你知道我重覆這些過程心裏多難受嗎！救她睡得那叫一個(gè)香！跟個(gè)甩不掉的業(yè)障一樣跟著我！把她埋了第二天逆生三重也給她挖出來！”
張懷義：“……”
張懷義拍拍他的肩膀：“辛苦你了，那你一開始是也不是真的想殺師叔？”
馮曜：“不是，一開始我是真的要?dú)⑺龘跷业穆妨恕：髞戆l(fā)現(xiàn)殺不掉我還試了試分尸那套，也沒用，重點(diǎn)是殺不掉。”
“……”張懷義深呼吸，“孽障！貧道今天就要替天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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