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許多日都沒再下雪,以至于白爭流慢慢忘記自己剛上山時風(fēng)雪帶來的壓力。
到第二天,又有寒風(fēng)卷著雪粒落下,他才想到,原來雪山的威脅是來自方方面面的。
這讓他的心情提起一瞬,緊接著,卻又慢慢放松。
“過于輕松”會讓他心生不安。像現(xiàn)在這樣,山本身再給他們帶來威脅,反倒讓白爭流莫名地平靜了一點兒。
不過,再怎么平靜,他也不會輕視眼前的狀況。
一大早,白爭流又燒了一鍋熱水。這次沒有蛇肉了,只有一些干糧碎末。放進鍋子裏,讓每個人喝了個肚飽,又把所有人的水囊灌滿。
再把水囊放在胸前,一個簡簡單單的暖水袋就做好了。雖然不能保溫一整天,但半天還是沒什么問題。
一行人頂著風(fēng)雪上路。白、梅兩人在前,采蓮人們跟在他們身后。
雪山廣闊,本身便像是沒有盡頭。如今有了被風(fēng)飛卷著的片片雪花,宛若連天空都成了雪山的一部分。
真冷啊。
白爭流不斷聽到有人這么說。
而后,采蓮人們就開始用手去摸懷裏的暖水袋。掌心貼上去,身體猛地打個哆嗦!卻不是因為暖水袋已經(jīng)沒了溫度,相反,人家還是熱乎的呢。手一碰,便覺得有股霸道的暖意順著兩者接觸的地方?jīng)_了上來,直直地涌入四肢百骸。這一哆嗦,正是把寒意驅(qū)跑。
白爭流心想:“看吧!灌熱水,真是個正確決定。”
做了對的事情,他的腳步都跟著輕快不少。
雪更大了。
鵝毛一樣,飄飄揚揚地落下。
白爭流又去看身側(cè)的青年。再大的雪,也最多染白梅映寒的頭發(fā)、眉毛,他的身體卻依然挺拔如松,傲骨如梅,與自己一同行在超前行進的道路上。
留意到刀客的目光,梅映寒疑問地轉(zhuǎn)頭來看一眼……然后,他感覺到了手上的動靜。
白爭流握住了他的手。
青年微微一笑。分明是刺骨冰寒的天氣,這一個表情,卻像是驅(qū)散了梅映寒身側(cè)的寒意。
不!他迅速意識到了。并不是心理作用,而是白爭流真的把他新生的丹田之力傳遞了過來。一時之間,梅映寒像是整個人都踩進一汪溫泉當中,讓他暖和而飄飄然。
梅映寒嘴巴張開:“白兄。”
就叫了一聲,還沒說話呢,嘴巴裏就飄進去了雪。
梅映寒:“……”
白爭流:“撲哧!”
他臉上笑意更加真切。梅映寒看在眼裏,原本的一點無奈心情消散下去,取而代之的是“白兄今日也很可愛”。
他有點兒不舍得放開對方的手。
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心意,自然想要和刀客更加親近。但是,眼下又實在不是訴情種衷的時候。
梅映寒只暗暗下定決心,等到從雪山上離開,一定要與白爭流講明心意。而后……如果刀客也愿意喜愛他,那當然是最好的事情。如果刀客不愿意,自己干脆也下山送信吧?總歸,他是絕對不愿意讓刀客為難的。
不如把兩人之間的距離拉開,時間也拉開。慢慢地,刀客興許能放下前面的事情,再和他做一對友人。
梅映寒默默打算。
他的手指依然被白爭流的手扣著,暖意源源不斷。
“好了。”梅映寒忽然反手扣住白爭流的手。他對這一刻的姿態(tài)萬分珍惜,卻還要做出公正無私的姿態(tài),“我雖不懂白兄那力量,但也知道,世間萬物都沒有無窮無盡的道理。原先便也不算如何寒冷,如今白兄又讓我暖和了這么久。再把丹田之力給我,未免浪費了。”
白爭流看他片刻,嘆道:“如何會不冷呢。”
梅映寒心中微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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