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面稍小,進不了太多人,不過林展權(quán)與他兩個手下以及魚仔忠身份不同,自然能坐得最寬敞的卡座,其余十幾個青壯便按這回突襲如意坊的功勞排序??戳搜勐杂信K污的墻壁,魚仔忠面上顯得有些局促。而對面的林展權(quán)卻似乎渾然不在意,飲了口茶水,溫和道:“阿忠,你跟著阿強有多久?”
魚仔忠心下一喜,忙道:“三年半?!?
不過他很快又失望起來,因為林展權(quán)未多問與他有關(guān)的事,只詢了這回一戰(zhàn)揚名的幾個青年人,表示若真有好苗子,今后有意向升他們做紅棍。阿虎等人聽了自然十分興奮,魚仔忠未探得扎職消息,微微沮喪卻不敢露在眉眼。
話間,身材矮小的鄧伯跑來添水,回身催促道:“啞仔,快點把東西端上來,我講了幾次啦,不好讓客人等!”
廚房間里傳來些響動,場中有人抬眼去看,便見一個影子挪出來。近前才見得是個半長烏發(fā)遮了臉面的少年,身形十分纖弱可憐,露在衣衫外的臂膀腿桿也極細極白。
鄧伯見他動作緩慢,擰了眉大聲道:“你是啞仔,不是聾仔呀!趕緊把東西拿過來,等下別出來了!”
名喚啞仔的少年聞言上前,剛放下那碟西多士,便被鄧伯往后廚推了一把,手足無措地差點跌倒。好容易扶住卡座后背立起,他竟怔怔然立在林展權(quán)面前,伸出一只白皙細嫩的手,想去碰他。
林展權(quán)紅棍出身,平日處事又如刀尖行走再警惕不過,立時伸手攥住少年手腕。而他身旁兩人反應極快,已將他整個按下,腰側(cè)尖刀更是高高舉起!場中一片混亂,鄧伯在旁驚得腿腳俱軟做生意的,最怕就是被砸場??山袢站退惚辉覉鏊仓荒苷J了,這間小廟開罪不起大佛。
阿虎忽然起身道:“忠哥,這就是那個從大陸來的啞仔?!?
魚仔忠原本吃了一驚,聞言認出他來,心中倒松了口氣,只想趕緊息事寧人。他轉(zhuǎn)頭對林展權(quán)道:“林生,啞仔半個月前被鄧伯從岸邊撿回來,應該是那頭過來的人。他沒東西吃又沒衣服穿,在垃圾堆邊上生活,鄧伯這個人心地好,就留他打工……他啞嘛,又一直呆呆傻傻的,未見過這么多人,才會……”
林展權(quán)松了手。
少年沒什么功夫底子,被制住期間痛得張口也發(fā)不出聲,確實是個啞巴。而且身形很羸弱,像魚仔忠所說的內(nèi)地“灰鼠”。但看著被自己捏出大片青紫的細瘦臂膀,林展權(quán)總有些莫名的微妙感,一時半會卻又想不出是什么。
不過此時追究也無意義,他揚了揚手,道:“沒事,誤會而已?!?
第二章
二、
如意坊是潮義安幫會在新界元朗區(qū)一帶油水最多的堂口,自和興勝奪下地盤,不僅原堂主豹豪敗走他方,就連先前仰仗其生活的商販小民之流也轉(zhuǎn)向碼頭繳納字頭,以求得生意平安。
在林展權(quán)授意下,肥佬強將先前幾名表現(xiàn)不菲的少年提去尖鼻咀堂口做事。雖因歷練不足未能直接升做紅棍,但到底入了上面的眼,阿虎等人也算今時不同往日。
而魚仔忠則在狂喜中迎來入會后的首次扎職,即使地盤還在寮屋一帶,手下百十來名勞工苦力也未有變動,但二路元帥副手的聲名卻讓他新得不少敬畏平輩的四九無一再以“阿忠”相稱,紛紛改呼“忠哥”。魚仔忠的情人姣婆鳳在雞竇里也一時風頭無兩,往日勾心斗角搶恩客的妓女們隔三差五出錢請她宵夜,討好尚來不及,哪里敢同以前一樣對她大小聲。
尖鼻咀堂口紅棍黎仔看好阿虎身手不錯,尋了份油水多的差事予他。阿虎日間領(lǐng)幾個兄弟去如意坊地界的益興茶樓看場,每半月一次街面上繳的會,小商小販倚仗幫會生活,自然對底層馬仔多有進奉。這樣的肥缺叫四個少年人幾乎樂昏頭腦,直到半月后被肥佬強尋去,阿虎才知油水越多的差事越不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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