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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1 / 3）

鄧蕓鳳心裏不痛快，便讓彩綃把江瑜與言溫松安排去偏僻的院子住。

這倒稱了言溫松的意。剛好他要養(yǎng)病，又不好叫人瞧見。

直到這會兒，江瑜緊繃的神經(jīng)才松懈下來，他望了望垂首坐在玫瑰椅中言溫松，真心實意地道謝。

他笑了笑，盯著她的臉，不知在想什么。

卻在這時，門口快速跑進(jìn)來一名美婦人，她快速抱住江瑜，哽咽道：“歲歲，我的歲歲，阿娘差點以為再也看不見你了?！?

歲歲是江瑜的乳名。

江瑜將兩只小手輕輕按在孫妙音的背上，感受到婦人的顫抖，她先是堅強(qiáng)地仰頭眨巴眨巴眼睛，將淚水悄悄倒回眼眶，再安撫性地拍了拍她的脊背，“母親莫要哭了，您眼睛總不好，哭壞了，孩兒心疼?！?

“是我不好，歲歲，是阿娘護(hù)不住你，是阿娘護(hù)不住你啊，往后可該怎么辦……”

“阿娘不用擔(dān)心，歲歲一切都好，他待我也很好?！苯ふf罷去看言溫松，卻意外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從椅中站起了身，漆眸深沈。

言溫松內(nèi)心翻起驚濤駭浪。

……小丫頭也叫歲歲。

她的小名也叫歲歲。

但，世上真的會有這么巧合的事情嗎？

言溫松呼吸急速，過快的情緒波動加重了體內(nèi)的煙毒，抓心撓肺的疼癢從骨髓深處密密戳刺而來，疼得人只想將皮剝了，筋脈燒了，骨頭也敲碎了，最好是身上的所有血肉都?xì)绮藕谩Ｋ芸炷樕珣K白起來，腦門也滲出密密的汗。

孫妙音終于註意到了他，望過去。

只見房間陰暗的角落處，正立著一道天青色身影。

臨時住的院子，沒有經(jīng)過精細(xì)打掃，屋內(nèi)光線又昏暗朦朧，便使得言溫松的臉色看起來竟有幾分詐尸般的滲人。

孫妙音心裏一咯噔。

這言二郎果真如傳言，面白如紙，早已瘦得形銷骨立，可憐我的歲歲，竟被這模樣的人糟踐了。

“去準(zhǔn)備繩子。”言溫松忽然同江瑜說。

江瑜楞了一下，來不及與孫妙音解釋，趕緊吩咐候在門口的寶瓶與冬子把院子裏的下人打發(fā)去外院忙活，而后找來一根繩子，按照言溫松說的做。

好在鄧蕓鳳想暗中苛待他們，院子裏沒安排幾個下人，未引起太大註意，唯獨孫妙音面色茫然。

江瑜大概跟她解釋了一下，聽得孫妙音連連心疼，她是個心腸極軟的人，這會兒再看言溫松，竟止不住同情起來。

好賴以后就是自家歲歲的夫君了，她也盼著言二郎早日康覆。

孫妙音沒什么好辦法，便回自己院子，請來一尊玉佛像，拉著江瑜，虔誠地跪了下去。

江瑜嘴角微抽，不忍違背她一片心意，照做了。

——如果漫天神佛真的有用，信女愿此生供奉不悔。

江瑜這樣想著。

寶瓶悄悄關(guān)上了門。

晚間時候下了一場暴雨，天幕劈響一聲森然長鳴，江南被驚醒了，她掀開溫?zé)岬娜熳悠鹕?，點燃蠟燭，問：“他還沒走？”

他指的誰，丫鬟忍童自然清楚。

聞言覷著她神色搖頭，“聽夫人身邊的彩綃姑姑說，二姑爺要小住一陣子，”忍童湊近壓聲道：“小姐您可不知，如今那言二郎模樣可滲人了，小姐不跟這樣的人成親也是免了晦氣?！?

江南憶起與言溫松的陳年往事，只覺胸腔窒悶沈凝，閃電將窗外帝女花的輪廓照亮，她皺了皺眉，斥責(zé)道：“下雨了，怎么還把花景放外面，快快端進(jìn)來。”

忍童遲疑：“是夫人讓放外面的?！?

江南捏著褥子，指尖微顫，沒再說什么。

“那還拿進(jìn)來嗎？”忍童替她輕揉太陽穴，小心翼翼問。

江南煩躁躺回去，“不用了，就放那吧。”

言溫松沐浴完畢，穿好衣衫，去榻上坐著，沒一會兒江瑜就走了進(jìn)來，見他面色轉(zhuǎn)好，漆黑涼眸盯著自己，微微放下心來，走過去將爐子裏的炭火撥旺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