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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 > 意難忘之續前緣 > ☆、本文稱呼介紹 (4)

☆、本文稱呼介紹 (4)(1 / 1)

華傾身向前,伸手撫了他的肩道:“伴伴,你受委屈了。”時鳴笑一笑,將他的衣袖放下來道:“三公子說的沒錯啊,小人這幾十年也慣了。”芳華摟了他的脖子道:“伴伴,你在我心裏便如我父母一般。今日三哥原不是沖著你來的。他自覺丟了面子,又不敢與爹爹爭辯,可不是只好拿我撒氣嗎?你看不慣上前與他理論,豈不是火上澆油?他年輕,自來說話便是不知輕重的。你只看我的面子,莫要與他計較才好。”

時鳴自二十二歲便服侍芳華到如今,私下裏,到果真將他視作自己的骨肉一般疼愛。若論親近,令德也及不上他。幼時,芳華一斷奶便交由時鳴照顧起居。雖與兄長們一處玩鬧至深夜,再困也要回到朝雨園。只有那人溫暖的懷抱,才能讓他安然入睡。

對自己所愛的家人,芳華可以無限的忍耐包容,卻不能容忍對時鳴的不敬。晴池的那一句“閹奴”將他徹底的激怒了。從前無論對錯,芳華皆是盡量遷就于他,倒像是養成了習慣。今日與他鬧翻了雖不后悔,心裏難免有些牽掛。

芳華偎在時鳴懷中道:“伴伴你且放心,日后你床前盡孝,身后送終皆由我一力承擔。”時鳴聽了哪裏還忍得住,才喚了聲“四郎”,便早已是淚如雨下。他這一哭倒鉤起了芳華的心事,輕輕的嘆道:“我反倒不及你呢,不知何時才是個了局?只怕到那時會牽連父兄,讓他們為我抬不起頭。”時鳴扶他起來坐好,含淚相望道:“郡王斷不會讓四郎受絲毫委屈的。”芳華搖頭道:“前世作孽,今世來還。這一日橫豎是要來的,我不怕什么委屈,只求莫讓我的家人,跟著我一起……”時鳴不等他講完,便重新將他摟入懷中道:“四郎莫怕,時鳴今生今世都守在你身邊,生死只在一處。”芳華環住他的腰,將臉貼在他懷中半響無語。

自芳華十二歲后,時鳴便不在服侍他沐浴,只在外間聽傳。因今日傷在手上多有不便,時鳴只得進來伺候。芳華見他神態拘謹,有些個縮手縮腳的,不由得嘆道:“都說無妨了你偏要進來,我還不怕了你倒臉紅什么?伴伴果真把我做婦人看待呢。”時鳴拿木瓢的手輕輕一顫。芳華自顧道:“爹爹不讓女使服侍我,是怕窺破了真相。更不準廝兒家人進我的身,是怕將來一旦敗露,玷污了我的名聲。爹爹想把我做婦人,卻又不敢進女使使喚,做男子……我偏偏又不是。我與你們倒是一樣的……不,只怕還不及呢。一年四季裹呀纏呀,多早晚是個頭兒啊?”垂下眼眸,望著水下微微聳起的,只有婦人才有的物件,一陣苦笑道:“這會子便已是如此,若再過得兩年,只怕是瞞不住了。不如……不如現拿把刀來割了了賬!”時鳴陡聞此言,嚇得將木瓢掉進了桶中,震驚之余半天方擠出一句話來道:“四……四郎,你……你……莫不是瘋了?”芳華回頭望著他,忍不住伏在桶沿兒上大笑起來。

時鳴怔怔的瞧著他,好一會子才拾起木瓢,接著在他背上澆水,一面埋怨道:“我看你竟是把我嚇死了了賬。天已不早洗洗睡吧。”芳華兀自笑個不住道:“我既怕疼又怕死,那裏就下得去手?”慢慢收了笑聲道:“我雖為陰陽之身,卻斷不會作踐自己,伴伴只管放心便是。”時鳴望著他的背影暗自思付道:“他只怕終身不能匹配,這個苦豈不是與我閹割的一般。”

少時沐浴已畢自有人收拾下去,時鳴催著芳華安歇。芳華卻拉了他坐在床上,將頭枕在他腿上道:“這會子睡不著,伴伴陪我說會兒話吧。”時鳴撫著他的頭,瞧著那蹙起的雙眉道:“人都說你愛笑愛鬧,哪裏曉得,你心中有不能言明的苦楚。偏這三公子還要來添堵。”芳華揉著勒了一天的胸口道:“三哥待我甚好。”時鳴沒好氣的道:“他這般也叫對你好?若對你不好時,豈不……”芳華含笑道:“伴伴不曉得,我連著兩次進考場皆半途而廢,三哥便對我講,我做不到的,他便替我去爭去做。你看他夜以繼日的習文練武,從未有絲毫懈怠。便是有傷痛在身,也不愿歇息一日半日的,這都是為了我呢。他還說,若是我喜歡……”芳華說著,拉了時鳴俯下身子,在他耳邊小聲道:“三哥說,只要我喜歡,便是那皇位也搶了來送與我。”時鳴立即變了臉道:“這種大逆之言也是混說的?”芳華笑嘻嘻地一吐舌頭道:“只私下裏說著玩兒,做不得真呢。”見時鳴還要再說,便將臉埋入他懷中悶悶的道:“曉得了曉得了,下次……沒下次了,沒下次了!”時鳴見他向自己撒嬌,嘴角微微含笑,拿了手在他背上輕輕的揉著。

芳華舒服的哼哼了一聲,仰起臉道:“只是近一年來,他那脾氣越發的讓人捉摸不透了。若對你好時,給你做馬騎,百般的使喚也甘之若飴。若不好時,便不分輕重拿話傷你的心。全不念素日的情份。我果真做錯了倒也還罷了,可憐我竟不知錯在哪裏。細想想,盡是些不足掛齒的小事。他是個極愛面子的……唉,不曉得那邊屋子裏,又給砸成什么樣了?跟著的人也不得安生呢。”一面說,一面爬起來叫時鳴,著人悄悄的過去看看。無事便罷,倘或鬧大了即可來回。

少時,回來的人說,晴池的院子一片漆黑,像是都睡下了。時鳴叫他退下,進來與芳華說了。他聽了不覺一楞,低了頭,輕輕咬著桃花瓣似的指尖兒道:“想是已砸完了?”時鳴將他的手拍開道:“你這毛病幾時才能改掉?”芳華被他說的臉上一陣發燒,抱著時鳴起膩道:“等我成了翁翁也改不掉。”時鳴本想打趣他幾句,忽然覺得胸口處緊貼著一片柔軟,一時間竟將那話給嚇了回去。忙將芳華抱了放在床上道:“三更時分了,快些睡吧。”說罷與他掖好了被角兒。從柜子裏另拿了一條干凈的白綾,壓在他枕頭之下。放下紫綃帳,留了一盞燈,這才退出去洗漱了,在旁邊的榻上寬衣躺下。

莫看那芳華模樣乖巧,睡覺卻極不老實。為此,時鳴每夜都要起來數回為他蓋被。

睡至后半夜,時鳴迷迷糊糊的打算過去看看。才坐起身,便聽得芳華在床上尖聲哭叫道:“泊然,泊然,你莫丟下我!”夜深人靜之時,那聲音異常的凄厲。仿佛積壓了一世的怨情,在此刻噴薄而出。

時鳴幾曾聽見他有這般動靜,嚇得魂飛魄散,光著腳沖至床前。昏暗的燭光下,芳華渾身是汗滿臉帶淚,雙目緊閉。張著兩只手,拼命的想抓住什么。嘴裏猶自哭叫著一個人的名字。

時鳴慌得將他一把抱在懷中,拍著他的背高聲叫道:“四郎醒醒,快醒醒!”芳華半瞇著眼,幾乎用上了全身的力氣,將時鳴死死的摟住。嘴裏哭叫道:“泊然,泊然,你到哪裏去了?讓我尋的好苦!”時鳴不料,他竟有怎么大的力氣。聽他說這沒頭沒腦的話,以為他醒了,驚問道:“這……這話……這話從何說起?誰是‘泊然’?四郎,四郎你醒了嗎?”

外頭的人早被嚇醒了,都立在屋外不敢進來。采茗大著膽子來至外屋,在云母屏風前站住道:“井管事,公子怎么了?”時鳴在裏頭道:“你去打盆熱水來。”采茗應了聲是疾步出去了。

這裏芳華已清醒過來,時鳴扶他躺下與他拭汗道:“作噩夢了?”芳華合了眼定了定神道:“倒不像是噩夢。”時鳴餵了他兩口水道:“還不是噩夢?四郎方才差點兒沒把我嚇死!‘泊然’是誰呀?”芳華回想著夢中的情景道:“是那夢裏之人。我與他似曾相識……不,不是,該是有很深的淵源。看不清他的容貌……他從外頭回來,像是與我分別了許多年的樣子。我亦像等了他一世之久,如今久別重逢,便覺悲從中來。”時鳴想了想道:“怕不是今日二公子歸家,你心裏頭喜歡才有此一夢。”芳華似乎尚未擺脫夢中的悲傷,抽了口氣肯定的道:“那絕非二哥哥。”時鳴道:“你如何知道他的名字?”芳華望著他,神情有些茫然的道:“我只知道他就是叫泊然,便沖口而出了。”時鳴道:“他可曾叫你的名字?”芳華蹙了眉緩緩地道:“他……他……他喚我‘守真’。”時鳴覺得芳華這夢做的蹊蹺,倒像是夫妻久別重逢的光景。將他看了兩眼,心中隱隱有些不安起來。

采茗端了水,放在外間退了出去。

時鳴另點了燭火,讓芳華擦了身子,換了衣服。待轉身時,芳華忽然叫道:“伴伴,你身上哪裏來的血跡?”時鳴放下銅盆,似乎也隱約覺得背上有些疼痛傳來。芳華下了地,趕至他身后道:“把衣服脫了我看看。”時鳴忙退后躲避。芳華使力將他按在椅中坐下,嗔道:“井時鳴,你果然拿我做婦人嗎?怕與我授受不親?快把衣服脫了我看!”時鳴見他惱了,只得背過身去褪下衣服。芳華見他背上,果然有幾處像指甲的血印子。伸出手一看,見不甚長的指甲上,也有些微的血絲在上面,芳華用指尖輕撫著那傷口道:“伴伴怎么不躲開了?白白的受疼。”時鳴只覺背上酥酥麻麻的,面上一紅,慌忙穿上衣服道:“四郎不說我還不知道了,可見是一點兒也不疼。”芳華執意與他上了藥,這才重新躺下。

第五回 散愁情雅風樓始遇桂衙內 失玉佩左公子再逢夢中人

次日卯時四刻,晴池便與父兄一同入朝。因不見芳華出來相送,想著昨晚推他那一把,晴池不免擔心起來,令德與林溪也有些納悶兒,見晴池全無喜悅之態,無精打采的坐在馬上。不時回首向府門偷望兩眼。因曉得他的脾氣,便是問他也不肯講的,索性只做不知。 芳華一來是昨夜不曾睡好,二來也想故意晾著晴池,待他們去了方起身梳洗。用罷早飯,往朝雨園外的雨露軒處置家事。 辰時許東城方起身用飯,問服侍的廝兒小柳,芳華可曾睡醒?小柳笑道:“自打四公子管家,除卻生病,日日皆與郡王世子一同起身。在朝雨園用過早飯,送父兄出門,再往雨露軒料理家務,這會子管事們怕早散了。”東城用罷飯,漱了口,猴急的趕了過去。 雨露軒內管事們才散去,采茗整理賬本收拾桌案。芳華勸著時鳴去他兄弟那兒,時鳴以為他上藥為由,想過兩日再去。正打算使人往兄弟府上送信,芳華笑他小題大做,爭辯說,自己又不是吃奶的娃娃,連個藥也不會上嗎?只不過擦掉一塊皮而已,何必大驚小怪的。再說,還有采茗服侍,可擔心些什么了? 誰知恰好,東城一腳踩進來聽見了,立即便問“破了塊皮”是怎么回事?話已出口,哪裏容得芳華再狡辯?時鳴與采茗更是不敢接口。東城一言不發,上得前來,輕而易舉的掀起了芳華的衣袖。因天氣漸熱,傷口又不算太大,時鳴只與他上了藥并未包扎。芳華肌膚太白,那掉皮之處,露出裏面鮮紅的肉來,格外的刺目。 東城立時便惱了,恨聲道:“這必是三郎做的好事!”回頭又對時鳴叫道:“時鳴,你是傻的嗎?就算你打不過他,喊人總會吧?還有你……”采茗嚇得跟著時鳴一起跪了下去。芳華拉了東城坐下道:“我與三哥耍笑,自家沒站穩跌倒的,與他什么相干?”一面說,一面喚了時鳴兩個起來。東城望著他冷笑道:“我若信了你的話,那便是個傻子!你怕他則甚?若要強自到外面去強,方才是本事。拿自家兄弟撒氣,呸!使使小性兒也就罷了,如今竟要動手了嗎?這便是你一再遷就他的下場。一家子,只好瞞著爹爹與大哥罷了。”芳華心下一驚,握了他的手賠笑道:“委實是我自己摔倒的,二哥哥怎的不信了?”東城氣鼓鼓的道:“皆因你我素日太擔待他,忍讓他了,竟慣得他這般張狂。”芳華拉了他起身道:“二哥且往我書房裏坐坐,陪小弟說會子話吧。”又叫時鳴快些往那廂去。時鳴一再囑咐采茗好生伺候方才去了。 朝雨園內遍種合歡樹,此乃郡夫人生前最愛。雖未到花開季節,卻已然是郁郁蔥蔥綠蔭如蓋。 兄弟二人也不進書房,攜手在園中漫步。芳華撫著那合歡樹桿,輕輕的道:“果然我是個極不孝的,連娘的容貌都忘記了。”東城忙勸道:“娘故去時你才五歲吧,記不得也在情理之中,談不上孝與不孝。”見他忽然有些悶悶不樂,忙道:“今日午時,有一班舊友在雅風樓設宴為我洗塵,你可愿出去散散心?”芳華一聽,立時便喜上眉梢,小雞啄米似的點著頭。 待要轉身回房換出門的衣服,不想采茗攔著問道:“公子要到哪裏去?”芳華道:“你既已聽見何必又來相問?我誰也不帶,不許去告訴伴伴。”說罷提起腳來便走,采茗趕著跪在他身前道:“外頭人多,磕了碰了怎么好?小的無論如何也得跟著。”芳華最厭這些出門跟著自己的人,因此百般的不允。采茗待要再勸,芳華便呵斥道:“董采茗,你也要管我嗎?”采茗見他面有慍色,只得轉求東城。東城笑嘻嘻地的打圓場道:“罷了罷了,四郎,你只體諒他們的一片好心就是。”又唬著臉對采茗道:“你去便去,莫要多言多語的惹人厭煩。”采茗巴巴的望著芳華,見他極不情愿的點了頭,這才歡喜起來。起身要服侍他更衣,卻被芳華攆了出來。 寄優早在府門外等著了,見東城帶了芳華出來頗有些意外。平素上街均是坐車,今日父親與時鳴皆不在,芳華執意要徒步前往。又有東城,寄優在一旁助著,采茗只得提心吊膽的,同小柳跟在他們甥舅后面。 難得沒有跟著尾巴,芳華倍感輕松。放肆的叉著腰,仰頭長長的吸了口氣,在慢慢的吐出來,更覺今日之陽光都與往日不同。東城抱著膀子笑道:“你是那牢裏放出來的嗎?哪裏就怎么著了?”芳華亦笑道:“若非哥哥帶著我一路出來,他……”說著向采茗怒了努嘴道:“這便又是一個井時鳴呢。他豈肯放我單獨出來,必定要鬧得合府上下都來相勸方肯罷休。”寄優搖頭道:“這孩子自小便被你爹看地牢牢的,可憐見兒的,哪有我們這般逍遙自在。你爹雖性情溫和,卻從未遷就過你們幾個。便是我,也時常的被他敲打著。唯有四郎,縱然是請出了家法,也不過虛張聲勢罷了。”芳華笑道:“那時我見你們自由的出入府門,心裏羨慕的了不得。偏偏爹爹與伴伴左右攔著,便是肯開恩放我出府,也不過一會兒半會兒,哪裏玩得盡興?又有十幾雙眼睛盯著,唉……”忽然拉下東城,在他耳邊道:“我們把采茗甩掉吧?”東城屈起一指敲了敲他的頭道:“你若想踏踏實實的玩兒,便莫要作怪。”芳華回頭瞥了采茗一眼道:“只說說罷了。”采茗見他兄弟嘀嘀咕咕的,心上便有些發慌。不錯眼珠兒地緊跟在芳華身后,暗暗的念著玉帝爺爺保佑。 芳華也懶得理他,乘著大好的機會,細細將街道兩旁的店鋪一一看來。只要是看著新奇喜歡的,連那地攤兒也不放過。看雖看,能入他法眼的卻少之又少。寄優與東城見他興致頗高也不催他,由著他撒歡兒的玩耍。 路人只見一個著丁香色梅花紋紗袍,眼若琥珀褐發白膚的少年。雖相貌奇特,卻姿色秀麗笑靨動人。看穿戴,不像是尋常富貴人家的子弟,更不像番人。其時,國中官宦富貴人家,已有豢養孌童的風氣。而處在南方的帝都,此風比北方猶烈。 芳華雖本性活潑,但在家中下人面前,總要裝得穩重些。此時無人監管,竟有些忘形起來。他那容貌本就著人眼目,早有些無賴閑漢遠遠的跟在一旁窺視。東城已有察覺,不動聲色的將那幾個打量一番,心中思付道:“這裏只我一人會武,還是莫要魯莽行事。”于是,向著小柳使了個眼色。那小柳也是個機靈鬼兒,立時便高聲叫道:“四公子,時辰不早了,還是快些過去吧?”原來,無極國中能被稱作“公子”的,也只有王公之子。小柳這一句喊出來不至緊,但凡聽見的路人皆紛紛停下,朝芳華看過來。 芳華回頭狠狠地拿眼剜著小柳,那小柳索性跪在地上高叫“四公子饒命!”。芳華走過來踢他一腳道:“大庭廣眾的成個什么樣子?還不滾起來!”小柳打地上爬起來,東城過來擰著他的耳朵道:“在家時怎么吩咐與你的?竟都忘了不成?著實該打。”小柳裝模作樣的嚎了兩聲。芳華有些疑惑的道:“你們鬼鬼祟祟的做什么了?”東城牽了他的手笑而不答。寄優與采茗回頭看時,見那幾個賊眉鼠眼之人,遠遠的駐足觀望,卻再不敢跟過來。不知是天氣的緣故還是緊張所致,采茗只覺背心處濕乎乎的一片。 來在雅風樓上得樓去,早有伙計將他們迎至碧桂雅間。時近正午,裏頭已有七八個人坐著。見東城與寄優帶了一個垂發的小官人進來,不由得停下了談話,紛紛朝芳華打量著。其中一白白胖胖,十八九歲的少年忽然笑道:“兩年未見,你們竟也喜歡這個調調了么?嘖嘖,哪裏來的外國美人?”東城怕他再混說,趕上前去兩手擰著他肉乎乎的臉道:“別放你娘的屁!你老子我好容易回來了,你不說跪下請安,竟還敢調笑你家叔叔。”另一個看起來還算穩重的,起身問道:“莫不是四公子嗎?”芳華奇道:“這位兄臺見過小弟?”那人被問得支吾起來。芳華頓時便明白了,先自笑道:“想是兄臺聽他人說起,小弟的容貌異于常人,所以認得?”那人不想,芳華竟如此爽快的先說了。一時頗覺尷尬,忙拱手施禮連道得罪。芳華雙手相托道:“本就如此,又何必怕人說了?”說著掃了白胖少年一眼,接著道:“只不是存心戲耍口出惡言,那便無妨。”說罷又與眾人拱手含笑道:“小弟名喚芳華,乃東城之四弟。諸位兄臺以后只管喚我的名字便是。”眾人不料他小小年紀,為人竟這等的灑脫,都上前與他通了姓名。 方才的白胖少年姓梁名露橋,乃宣奉大夫梁壽之次子。那個略穩重些的姓胡名飛雨,乃殿前司馬軍都虞侯胡寒窗之三子。他二人與今日做東的石南朝,跟東城最是要好,忙將芳華讓至桌前坐了。 東城對一個二十五六歲的紅臉漢子道:“南朝,我如今已大架光臨了,怎的還不上菜?”不等那漢子答話,另一個長的短小精干的年輕人慌忙道:“諸位兄弟且略等等,尚有位貴客……”他話音未落,便聽一人在門前高聲道:“遠天兄在嗎?”那人忙立起身迎上前去。眾人側頭看時,只見一個頭戴結巾,身著云紋縐紗袍,二十上下,骨骼清奇,相貌堂堂的年輕人,慢搖折扇緩緩走了進來。段遠天向眾人道:“這位是樞密使的小衙內。”那年輕人抱拳道:“在下姓桂名詠歌。”眾人皆紛紛起身還禮,一一通了姓名。東城與寄優對視一眼,低聲道:“原來是圣人(皇后)的親侄兒。”果然,那段遠天頗有些得意的,向眾人挑明了詠歌外戚的身份。一來他是客,二來他的身份不一般,南朝便請他挨著芳華坐了。 那石南朝乃是京中赫赫有名,雄峻鏢局的少東家。見人已到齊,忙叫了伙計上菜。 席間,自然免不了東城口若懸河,滔滔不絕的講述旅途經歷,比昨日在家中說的還要精彩。芳華細聽之下,盡是些途中的艷遇,難怪他沒說。乃至說到出海遇險,芳華這才曉得,他那小舅母竟是海盜頭的妹子。眾人立即迫不及待的,將寄優按住好一番“嚴刑拷問”。那寄優咬緊了牙,只說是那番女傾慕自己的文采,死活要跟著的。眾人聽得大笑,南朝幾乎將飯碗撞下地去,指著他道:“扯你娘的臊!若說‘文采’,你只比我們略好些,能好到哪兒去?快些從實招來,如其不然……哼哼,兄弟們大刑伺候!”寄優抓緊了東城嚷道:“她一個番女曉得什么好壞?只看我會作詩,人又長得斯文俊秀,自然是一心一意的要與我做夫妻的。若是不信,只問東城便是。”那東城肚中笑得腸子打結,暗道:“明明是你見那小娘子貌美如花,又比國中婦人大方爽快,沒皮沒臉,跟個綠頭蒼蠅似的,死纏著人家不放。”畢竟是自家人,東城只得道:“這倒不曾撒謊。你們且想想,那海島之上盡是些莽漢魯夫,哪及得我小舅舅玉樹臨風,又通文墨,這般的解風情。再說,我那舅母也是二十一歲的芳齡了,豈有不上趕著的道理?”遠天忽然插嘴道:“且慢且慢,愚兄有一事不明。你放才說你那做生意的朋友,與他兄長有救命之恩。如何不將他妹子許配給他,以報此恩,反要……”東城不等他說完便笑道:“段兄可知,這世上最難琢磨的是什么?”遠天想了想道:“愚兄魯鈍,請賢弟明言。”東城道:“自然是那婦人之心事。縱然做兄長的有這個意思,架不住妹子不愿意,那也是枉然。再說,輕浪已有妻室。總不能為報恩,將自己妹子送與人做小吧?”眾人聽得連連點頭。 東城不知想起了什么,撐不住大笑起來。露橋摸著下巴,瞟了一眼寄優道:“定是此人的趣聞,快些講來。”寄優在桌下踢了他一腳,又拿眼瞪著他。不防南朝在身后將他死死的抱住道:“東城快講,若不然便不是兄弟。”寄優哪裏抵得過他的力氣,急急的叫道:“左東城,你敢胡言亂語,我再不認你這個外甥!”飛雨放下筷子笑道:“不認好啊,免得歲數差不多,還得管你叫‘舅舅’。”東城一面笑,一面斷斷續續的道:“其實也沒什么,就是……在島上住了半個多月,他……他寫的那詩啊……哈哈……那叫一個酸一個肉麻噢!”眾人立時便豎起了耳朵,只等他念來。 芳華見有些鬧過了頭,忙暗中拉了東城一把。東城收住了笑道:“人家夫妻閨房玩笑,再肉麻也在情理之中。若想領略其中滋味,今日回去便稟明父母,與你等尋一房嬌妻美眷,吃酒吃酒。”南朝已將方才一幕看在眼中,放開寄優對東城道:“好,不說便吃酒領罰。”東城道:“扯淡,平白的罰我做什么?”南朝道:“你一來便不說也就罷了,說了一半吊人胃口,實在的掃興,可是該罰的?”眾人齊聲附和。寄優揉著膀子狠狠地道:“現世報啊,狠該罰呢!”東城聳聳肩道:“好,我只吃一杯。”露橋沖著他“嘿嘿”的壞笑著,招手喚過了自己的廝兒。眾人看時,只見那廝兒捧的托盤上,放著一只雙耳銜環,刻有瑤池進釀圖的高足杯。杯子也算是杯子,只是未免太過碩大,竟似那海碗一般。 東城先自叫起來,抵死不從。芳華起身,向南朝與露橋拱手道:“兄弟們今日聚在一處吃酒,原是圖個歡喜。這酒杯甚大,只怕吃下去人會受不住的。他果真出了事,豈不累得諸位兄臺心上不安?還是換個小一些的杯子吧?小弟愿陪兄長一同受罰。”露橋笑著搖頭道:“芳華不曉得,他這是兩罪并罰,因此要狠一些。”芳華忙問緣故,露橋道:“他當初走之時,說好了要與他餞行的,他卻提早走了,你說該罰不該罰?”東城急辯道:“冤枉啊!我是怕夜長夢多,爹爹若是改了主意,便再走不脫了。”又連連作揖道:“諸位兄弟原諒則個,且擔待我這遭兒吧?”芳華道:“原來如此。我兄長雖爽約,卻也情有可原。莫若就拿這一般的杯子罰他兩杯,我再飲一杯可使得嗎?”不等眾人答話,東城與寄優,采茗齊聲高叫“不可”。采茗幾步趕至芳華身后道:“公子身上才大好了沒幾日,如何禁得起這等烈酒?”東城揮手道:“我自罰三杯,再將他的酒一并吃了,一共五杯,可使得?”詠歌在一旁開言道:“賢昆仲手足情深,著實令人羨慕,只憑這個便該依了他才是。”芳華回身微微抱拳,向著他笑盈盈的致謝。那詠歌見芳華梨渦深深,美目婉轉顧盼生輝,險些兒失了常態,慌忙穩住心神還一一笑。 東城飲完罰酒,眾人才勉強將他放過,一迭聲兒的催著他接著往下說。芳華趕著與他布菜,見他吃了才放下了心。東城又將那蘭玉國的風俗細說一遍,最后說到了云修儒與廉松風,引得眾人對云修儒的容貌浮想聯翩。露橋搖著頭道:“就算他是個人間尤物,那慧錦帝比他小了十歲不止,難道竟不嫌他老嗎?可見是你扯謊。”東城道:“他國中,尤其是京城附近之人,對此二人之事沒有不曉的。你若實在不信,明日便可搭一艘船出海。只兩個多月的行程便到了,去那裏一問便知。”露橋翻了個白眼道:“我撐著了?好好兒的福不享,為兩個不相干的死人,千裏迢迢的跑到異國他鄉去?扯淡!橫豎我是不信的,你們信嗎?”眾人皆有些疑惑不定。 詠歌見芳華,自從聽了此二人之事,便有些凄凄然,因初次會面,不好顯得過于親近。見露橋相問,忙道:“我信。”果然,芳華轉過頭望著他。詠歌心下一喜,朝他微微一笑,接著道:“小弟看左兄并不是個嘩眾取寵之人。在座諸位與他是故友,理應知曉他的為人才是。這蘭玉國我也曾在〈海外諸國志〉裏見過,與左兄說的一般無二。”東城大喜,起身端了酒杯道:“多謝桂兄仗義執言,請滿飲此杯。”詠歌爽快的一飲而盡。東城瞥了眼其他人,又瞪著露橋道哼了聲道:“我算是白認得你們了,尤其是你!”芳華睜大雙眸急問道:“桂兄的那本書,肯借與小弟一觀嗎?”詠歌見他情不自禁的,雙手抓著自家衣袖尚且不知。微微垂目,見那雪白的手指骨節纖細,配著粉嫩嫩的指尖,越看越覺得香艷無比。透過薄薄的衣料,似乎已感受到了那滑膩的肌膚。鼻端又聞得那似有還無的茉莉香,一時竟有些心猿意馬起來。若非自家定性好,只怕是要當眾出丑了。 詠歌也不點破,接著道:“這不打緊,待我明日親自送往府上便是。”芳華連連搖手道:“不敢勞動桂兄,小弟使家人往尊府去取便是。桂兄已看完了嗎?”詠歌點點頭。芳華又問他,那蘭玉國還有什么習俗?詠歌沈吟片刻道:“蘭玉國只有單姓而無覆姓,他周邊的幾個小國卻與之相反。他國男子行冠禮后,由長者另取一名,稱作‘表字’。只可家人喚之,外人仍叫他以前的名字。這與那中華帝國又截然相反。國中節慶其他習俗,皆于我們這裏是一樣的。”南朝接口道:“依我這粗人看,這個取字的風俗簡直的多此一舉。”忽又笑道:“不過,待我幾時往那蘭玉國中走一遭,也娶個男妾回來……”飛雨一口酒噴出來,指著他的臉邊咳邊道:“原來你果然喜歡這個調調兒,難怪那日……唔唔……”話未講完,便被南朝趕過來捂住了嘴。眾人聽得話中有話,立時便拍桌子,鼓掌跺腳的喊叫起來,定要飛雨把話交代明白了方肯罷休。那東城更是上前來掰南朝的手,頓時眾人鬧作一團,場面一片混亂。 采茗隔著人不得過來,見詠歌將芳華護到了一旁,這才稍稍松了口氣。望著眼前的景象,皺眉對小柳道:“每次聚會皆是如此嗎?嘖嘖,太胡鬧了些吧?”小柳見怪不怪的道:“又不是一群老頭子聚會,自然要熱鬧些才好。”采茗不敢恭維的搖搖頭。 芳華見鬧得著實不成個樣子,待要過去相勸,被詠歌攔住了。只見他走過去一手一個推開了眾人,將倒在地上扭作一團的東城與南朝,露橋與飛雨毫不費事的分開來。東城與南朝相望一眼,心中暗自驚詫,此人好大的臂力。詠歌笑道:“諸位還是坐下來慢慢聊吧。”眾人也鬧得累了,各自回去安坐。南朝擦了把頭上的汗道:“那日陪個要緊的客人,他頗好此道,我只得胡亂應承他。與他尋了兩個優伶,逢場作戲罷了。”東城也不說話,腦袋一下一下的點著,歪著嘴笑得古怪。南朝灌一口酒道:“信不信由你們。”露橋拖長了聲音道:“信。你原是我們這裏最老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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