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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州落雪（1 / 3）

溫州落雪

我不知道自己在堅(jiān)持什么。

徹夜未睡，第二天依然沒有困意，身體好像進(jìn)入宕機(jī)狀態(tài)，失去了運(yùn)轉(zhuǎn)功能。

鹿槐的話讓我始終保持頭腦清醒，我從未如此文思泉涌過，輸入框打打刪刪，寫了大段大段話，卻鼓不起勇氣發(fā)出去。

我甚至在想，要是我再聰明一點(diǎn)就好了。

再聰明一點(diǎn)，就能洞悉她所有的情緒，就不會惹她生氣了吧。

傍晚，我又來到尼和書店。

不過，我沒露面，而是站在陰影中，沒打算讓鹿槐知曉我來過。

她還是亦如昨天孤零零一人出現(xiàn)在燈火闌珊的路盡頭處，還是那件單薄不頂風(fēng)的黑色外套，雙手插兜，低著頭，神情黯然，一步一步走得不緊不慢。

直到她面色不改，從我面前經(jīng)過。

我才走出巷子口，一眨不眨望著她漸行漸遠(yuǎn)的孤傲背影，鼻頭像被什么東西掐了下，泛起了酸。

不知不覺一周過去了。

我每天都會來等她，直到目送她安全到家，才一個(gè)人離開。

媽媽想帶我去新西蘭姨母家過年，我一口拒絕了。

她看出了什么，不過什么也沒說，她再沒提起此事，這個(gè)提議也不告而終。

我就這樣偷偷關(guān)註她，直到除夕夜前一天，我露餡了。

鹿槐剛下班回來，走到必經(jīng)路口，看到了藏匿在幽暗巷子拐角的我。

她的目光沒有絲毫停頓和猶疑，反而鋒利筆直如一條燃燒的鐵線，準(zhǔn)確地落在黑暗中的我身上，好似早就知道我在那裏，把我看個(gè)透。

我身形一動。

她靜靜地看著我，沈默不語，等著我主動走出來。

每一步都走的滯遲。

我好似用了很大力氣才走到她面前。

這半個(gè)月來，我已經(jīng)好久沒叫她名字了，所以開口時(shí)聲音異樣又沙啞：“鹿槐……”

她不應(yīng)，而是淡淡問：“你在等我？”

我點(diǎn)了一下頭，驀然間又猛搖頭，改口，“我路過……”

鹿槐目光如炬，感覺下一秒就把我燃燒成灰燼，她忽然說：“陳浥，你一點(diǎn)都不會撒謊。”

我沈默了，低頭，垂著眼皮不敢看她。

她下命令的語氣般：“抬起頭來。”

我一動不動。

她加重語氣：“我讓你抬起頭。”

條件反射那般，我把頭向上一抬，撞上了她的眼。

她忽然伸過手來，指尖凍得微粉，動作很輕地?fù)崦讼挛曳杭t的眼尾。

是溫?zé)崛崮鄣挠|感。

我不受控制地眨了眨眼。

她很快便收回了手，垂在半空中，捻了捻手指。

無盡的委屈霎那間涌上心頭，籠罩住了我所有的理智和卑微。

我抽泣一聲，喉嚨發(fā)出嗚咽。

路燈光透過樹葉綴下一摞摞銀光色斑點(diǎn)，點(diǎn)點(diǎn)滴滴，像打著圈兒的淚。

要落不落。

“這么難過？”

“非常……難過極了……”

鹿槐眼裏閃過動容之色，她輕聲說：“別哭，我不值得你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