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因為有資格從樹上‘摘人’的，只有文老太爺一人，而他卻已經(jīng)被埋在了文嶺山崩之下。”季明媚回看著我道，“所以，你是現(xiàn)今這世上唯一一個可以接任首領(lǐng)的人。”

“那胡小天制造文嶺山崩，豈不是反而鞏固了我的位置？”我聽她這么說，也有些陷入沈思，“若說文魏兩家慘案的根源，在于有人想圖謀組織的力量，那么這些年他們應(yīng)該要對我不利才對?？墒沁@些年來我卻過得好好的，這又是為了什么？”

季明媚惘然搖頭，我瞥了她一眼后將眼神轉(zhuǎn)開，“你父親曾說過，幕后之人之所以花費足足二十年時間，才制造了文嶺山崩，那是因為幕后之人在等我長大?，F(xiàn)在你又說只有文老太爺有資格從樹上‘摘人’。如果真是這樣，那好像就只有一種可能了。”

“什么？”季明媚好像還是沒聽明白，疑惑地看著我。

無須贅言，季明媚是個極為聰慧的女子，這從她剛才用言語擠兌鎮(zhèn)長就可以看出來。正是因為她的那番話，鎮(zhèn)長才會重新去查探豆腐坊男子的事，至不濟也能將吳漢祥的遺孀叫來與我們對質(zhì)，到時便能問清許多事。

而這是我們眼前能做的最好的應(yīng)對了。在別的事上，她不動聲色便可以做出應(yīng)對，可是此刻我這話都說得如此明白了，她卻好像還是聽不懂。我見狀心中也有些吃不準，不知她是真聽不懂還是故意裝傻。

“結(jié)合你父親與你的說辭，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幕后之人在竭力將我送上六藝會首領(lǐng)的位置。甚至為了排除其他人當(dāng)上首領(lǐng)的可能，不惜除掉了文老太爺?！蔽冶M量將語氣放得平淡，“可這樣一來，你不覺得這事太荒謬了嗎？為了讓我當(dāng)上首領(lǐng)，他們不但除掉了生我的魏家，還除掉了養(yǎng)我的文家！”

“是呀，這好像怎么也說不通?！奔久髅哪樕弦猜冻鏊妓鞯谋砬?，“為什么呢？”

“除非，這其中還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內(nèi)幕。”我轉(zhuǎn)過頭來註視著她，輕聲問道，“你知道些什么嗎？”

季明媚似乎有些心虛，避開了我的眼神，小聲嘀咕道：“我怎么知道呀?！?

我還是註視著她，季明媚嘆了口氣，語氣軟糯卻透著堅定，“你說的這些確實讓人疑惑，但我真的不知道——你能相信我不會害你嗎？”

她說著話將眼神轉(zhuǎn)了過來，平靜地和我對視著。我看著她清澈的眼神，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我一定要跟著你走，你心中肯定也以為我有什么目的。”季明媚平靜道，“你猜得沒錯，我確實有我的目的——我想嫁給你。”

我之前一直追問她為何一定要跟我走，她始終不肯說，這時卻自己主動提起，我詫異地看著她，聽她繼續(xù)往下講。季明媚道：“我們相處時間不長，我若說我早已鐘情于你，你也不會信。不過我想嫁給你是真的，不是因為你，而是因為我自己?！?

因為她自己？我不解地看著她。

季明媚朝我笑道，“在季家時，我兩位姨娘一定跟你說了我的事，說我從省城念書回家后，第一件事便是慫恿她們離開我爹，獨立自主自力更生，去過自己的生活，是不是？”

當(dāng)時季家兩位太太確實提起過這事，還被她們當(dāng)作了笑話說給我聽。不過這和她要跟著我有什么關(guān)系？

“六藝會可以影響整個時局，如果你當(dāng)上了六藝會的首領(lǐng)，那么我嫁給你，豈不是可以借助六藝會的力量，大力推行男女平等的新思想？”季明媚說道，眼神閃閃發(fā)光。

我恍然大悟，原來她是因為這個原因才一定要跟著我。她眼中的這種光芒，是人在談起追求時才會發(fā)出的。雖然她這話坦誠了是在利用我，我卻還是被這光芒打動了，甚至有些肅然起敬。

人生一世草生一秋，人總該有些追求，才不枉費了這一生。沒想到她又可愛又嬌蠻，居然還有這樣的大追求。我有些感慨，鄭重對她說道：“就算你不嫁給我，只要我真的當(dāng)上了首領(lǐng)，也會幫你實現(xiàn)這個追求的。”

“真的嗎？”季明媚眼神越發(fā)明亮，定定地看著我。

我點點頭，季明媚兩眼汪汪地道：“你真好。我……我更想嫁給你了！你知道這是為什么嗎？”

我聞言有些羞赧，還以為她是被我的言論感動了，正要也自我感動一下，便聽季明媚接著說道：“因為男人全是騙子！成了親說的話都不可信，更別提沒成親前說的了。我覺得我還是嫁給你穩(wěn)妥一些，至不濟到時你不幫我，我還能一哭二鬧三上吊地鬧起來！”

我聞言差點沒被她噎死，悻悻地瞪了她一眼。季明媚也不以為意，笑嘻嘻地給我端茶遞水，又把手中的另一半云片糕遞給我，假裝賢惠。我也著實有些餓了，便接過云片糕吃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鎮(zhèn)長回來了，一回來便對我們道：“好了。你們可以走了。”看來他是確定了豆腐坊的事。我問他：“豆腐坊裏確實有個男的？是什么人哪？”

鎮(zhèn)長笑瞇瞇地道：“冤枉了兩位，見諒見諒。豆腐坊裏怎么會有男人？那是鎮(zhèn)上的郎中，是去給吳漢祥的遺孀吳周氏瞧病的，吳周氏當(dāng)時去藥鋪抓藥去了，他便等在她家中教她如何熬藥。”

寡婦家中出現(xiàn)任何男子都會惹起閑言閑語，可是郎中卻不在此列。我和季明媚聞言都點頭。

“只是那郎中從屋中出來，怎么頭上還戴著斗笠臉上還蒙著紗布呢？”我問鎮(zhèn)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