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下了一整天也不見停歇,天邊灰蒙蒙一片,青翠遠山似是雪中翡翠,藏于云霧中若隱若現。
崔荷沐浴過后換上舒適的寢衣,任由銀杏為她絞發,面前是金穗為她放置的炭盆,里面燃著銀絲炭,她伸出一雙細嫩的腳丫放到火面上去烘烤,熱意頓時傳遍四肢百骸。
金穗從屋外進來,手里拿著一個紅木托盤,托盤中是剛從小廚房里端過來的熱姜茶。
“郡主,快喝口姜茶暖暖身子。”
崔荷端過汝窯蓮瓣碗,低頭細細啜飲,一股甜味混雜著姜茶的辣,入腹后周身舒爽。
崔荷抬頭問:“加了紅糖?”
金穗抱著托盤,笑著應道:“是,知道郡主怕喝姜茶,所以加了紅糖。”
崔荷拿起湯勺舀了舀紅亮清透的姜茶,垂眸問道:“給他送去了嗎?他也淋了雨。”
金穗支支吾吾地說道:“侯爺不知道上哪兒去了。”
崔荷放下蓮瓣碗,仰著脖子往窗外看去,院中空無一人,只有小廚房外有丫鬟走動,她們已經燒起爐灶準備午膳,原來已經快到午時了,也不知道一會用膳謝翎還回來不回來。
崔荷把碗擱到了托盤上,示意金穗拿下去,而后穿上鞋履走下床榻,來到窗沿邊的搖椅上落座,搖椅上面被銀杏鋪了一張純羊毛毯子,躺在上面如坐云端般松軟。
崔荷披散著頭發,坐在搖椅上翻閱昨夜未看完的《鏡花緣》,看了一會就擱到膝上發呆。
她如今滿腦子都在想謝翎,謝翎惹她生氣不是一次兩次了,今日不過三兩句好話,再替她擋一擋雨,她就完全泄了氣。
崔荷啊崔荷,你真是無用。
崔荷煩悶地托腮望向窗外雨景,陷入了沉思。
說來奇怪,謝翎逆了她那么多次鱗,后來總是莫名就能和好,是不是她太容易心軟了?
可是她真的很難生謝翎的氣,總是過一陣就消氣了,下一次見他,還是會忍不住上前去撩撥他,娘說得對,先動心者是輸家,她輸得徹底。
要是能少喜歡謝翎一點就好了,可她的心卻從不聽使喚。
崔荷苦笑一聲,轉頭望向窗外,有什么東西晃動了一下,她定睛一看,只能看到遠處高空飛過的大雁,應該是她眼花了。
窗外春寒料峭,屋里暖意融融,崔荷捧著書細讀,沒一會竟打起了瞌睡。
金穗忙完自己的事情進屋伺候,就看到崔荷坐在窗邊睡著了,忙去給她找了件狐裘大麾蓋上,然后與銀杏坐在窗沿旁邊安靜刺繡。
從崔荷旁邊的窗臺往外看去,能看到一幢極高的閣樓佇立在院子西邊,足足有七八層樓那么高,像是一座瞭望亭,亭內四周落下竹簾,將閣樓里面的模樣遮擋得嚴嚴實實。
面朝東邊的簾子被人挑起一條縫,露出謝翎的冷峻的面龐,他坐在一張搖椅上,雙腿擱在窗臺邊沿,一派懶散模樣。
他手里拿著一把銼刀和一塊木頭,整個人懶懶地靠在椅背上,安靜沉默地刻著手中的木頭,眼睛不時往窗臺下的某處風景看去,沒一會便雕刻出了一個粗糙的輪廓。
他刻了足足有一個多時辰,再抬眼時,聽荷院中婢女們已經端著膳食進屋了,而窗臺下早就沒有了崔荷的身影。
閣樓外傳來邱時上樓的聲音,他敲門喊道:“侯爺,該用膳了,是回去聽荷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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