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阿加莎如晨霧一般消失無蹤。

恩奇都走出過道，將自己的行蹤融入進(jìn)鬧哄哄的酒吧。與他同行的berserker中也正在和旗會眾人打得熱火朝天，全然沒有註意到自己的存在。恩奇都走到他們六人的吧臺座邊，隨手拿起桌上的一本小冊子翻閱起來，然后驚喜地發(fā)現(xiàn)這居然是一本日文詩集。

圣杯自動賦予過他這個時代的知識，恩奇都念了起來。

污濁了的憂傷，今日小雪初降；污濁了的憂傷，今日凜風(fēng)造訪。

“三連勝！今天的冠軍看來是我了哦，中也！”

“本大爺還沒發(fā)力呢，好好看著吧！如果我贏了你要保證別再把我裝進(jìn)交通工具裏出奇奇怪怪的任務(wù)！”

“餵餵，鋼琴家，別以為我沒看見你想要幫中也作弊的那條細(xì)線！”

污濁了的憂傷，是狐皮衣的仿徨；污濁了的憂傷，在風(fēng)雪中惆悵。

“鏘鏘鏘！剛才那下怎么樣？”

“嗯......很不錯，是值得我用x光機(jī)拍下來的水平了，但比起我來還差了點(diǎn)，像這樣——”

“哇哦！——啊哈哈，打偏了！”

污濁了的憂傷，失卻夢想；污濁了的憂傷，在夢中平靜地迎接死亡。

“哈？這是什么？我怎么沒聽說過有這樣的規(guī)則？”

“盛大的嘉賓應(yīng)該配盛大的舞臺啊，中也。從現(xiàn)在起進(jìn)入特別游戲時間——所有臺球擺上臺，六人可以同時動桿，誰先把白球打進(jìn)洞，誰就獲得勝利！”

“真是瞎搞啊公關(guān)官。不過——這也太有趣了吧！”

“中也不會是怕了吧！畢竟你的異能有可能將整桌都掀翻哦。”

“根本難不倒我。都動起來吧！”

污濁了的憂傷，還在痛苦恐慌；污濁了的憂傷，隱沒在暮色凄涼......

滴滴滴滴滴——！

除了中也，旗會五個人的手機(jī)同時響了起來。

作為旗會牽頭人的鋼琴家最先接了電話。他簡短地回應(yīng)了幾個應(yīng)答詞后，把球桿放下了。

搶在鋼琴家發(fā)話前，阿呆鳥尚未掛電話就發(fā)出開心吶喊：“是郵遞員的電話哦，中也！”

“來自首領(lǐng)的傳喚？”中也趁著中場休息的時間重新扎好了橘發(fā)，低頭抬眼問道。

“我這邊也是。”冷血說，“兩種可能。一，中也在這兒和我們幾個撒歡而的事情被首領(lǐng)發(fā)現(xiàn)了，我們過去領(lǐng)罰；二，升職加薪。”

“哎呀哎呀，大得大失啊。不過哪種結(jié)局都不難接受就是了。”

中也“嘁”了一聲，獨(dú)自把滿桌的臺球通通打落，替他們完成了游戲。現(xiàn)在他還是太宰的servant，太宰的愿望既然是毀滅世界，如果旗會不挑起風(fēng)口浪尖太宰當(dāng)然沒必要拿他們幾個動手。旗會的行事他信得過，現(xiàn)在最關(guān)鍵的任務(wù)反而在中也自己身上，要看他如何勸說太宰留下這個世界了。

他頭也不回地說：“那我在這裏等你們啊。”

公關(guān)官疑惑地問：“你不一起回去嗎？如果首領(lǐng)沒見到你，我們可就不好過了啊。”

“他又沒打電話叫我回家。”

“這樣啊，哈哈哈......那我們走嘍。”

走出中也看不到的店外，旗會五人不約而同，悄悄松了口氣。

阿呆鳥悄悄對身邊的鋼琴家說：

“中也還是一如既往的好騙啊......不過，如果當(dāng)時我比你先掛電話的話，我們互相打電話的事實就要暴露了吧？”

中也走到恩奇都身邊。

“餵，caster，我還沒問你呢，為什么要帶走我？”

恩奇都顯然是看得入了迷，目光還沒從小冊子上移開。他慢慢地翻動紙頁，心不在焉地敷衍了一聲，才道：“我不是說了嗎，讓他們兩個都冷靜一下。”

“‘他們兩個’是指太宰和那個金閃閃的archer？哈，沒想到你也是個膽小鬼。作為caster的你連魔法書都不需要，單是天之鎖的魔法就比archer都高許多，連我都解不開，你還在怕什么。”中也一句“不過你和archer是什么關(guān)系”還沒問出口，就見恩奇都看的居然是自己的詩集，他一把把本子搶了過來，問，“你這家伙看我的詩做什么？”

“這是berserker你寫的？”恩奇都睜著明媚的綠眼睛抬起頭來，看著對方張揚(yáng)的外表，那副具有攻擊性和侵略性的容貌，真情實意道，“完全看不出來啊。我挺崇拜你的！”

“生前寫的，被旗會那幫人收在這裏。”中也在恩奇都身邊坐下，重新把小冊子翻回恩奇都閱讀的那一頁，在他們中間的桌子上攤開，用手指著上面的文字介紹著，“《污濁了的憂傷之中》啊。當(dāng)時和太宰那個混蛋工作完了心情不太好，隨手就寫了。”

“明明身邊有太宰，可我卻從字詞間揣摩出孤獨(dú)呢。”

“你是說這句嗎？挺有眼光的嘛恩奇都君，我也覺得自己這裏寫得挺好......”

以奇怪的方式，文人和武將互相欣賞起來。

可是越看，來自前世的痛苦就越扎根在中也心間，不一會兒，他就扶額道：“恩奇都君，有煙嗎？”

“煙？美國雪城（snow field）的香煙要嗎？上次圣杯戰(zhàn)爭順手買的特產(chǎn)。”

中也把那支煙夾在指縫間。他從前不太抽煙，只有苦惱的時候才會借以消愁，然而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在港口黑手黨為太宰高壓工作的那段時間，他基本上都是一包一包地點(diǎn)，久而久之，中也就難以戒煙了，連嗓音都成了煙嗓。

“恩奇都君，太宰......絕不會因為森鷗外寫了‘書’頁而死。”無人詢問，中也把香煙從嘴邊拿開，低著頭自顧自地答道，“我的搭檔不是笨蛋。”

顯然中也對自己眼神中流露出的信任毫無意識，恩奇都托腮道：“哎——？其實我還停好奇你生前和太宰的故事呢，中也君。”

“我的神智才剛剛恢覆，非常混亂，記憶一下子涌進(jìn)來浮起的也大多是不好的回憶。”中也艱難地說，“這種感覺是怎么回事......我，因為背叛了首領(lǐng)而被下了死刑......不，不可能，這是矛盾的。首領(lǐng)都死了怎么會判他死刑。首領(lǐng)死了......太宰，跳樓了？不，他還活著。咳咳咳......恩奇都君，美國的香煙都這么苦的嗎？”

“中也君，”恩奇都憐惜地看著他的煙卷，說，“你的香煙還沒點(diǎn)上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