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維爾也隨之放松了自己，完全倚靠在對方的懷中，這一次他沒有嘗試逃脫和掙扎。漸漸的他的呼吸也變得輕緩，嘴角甚至帶著一點微小的弧度。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他并不像表現的那么平靜，一種馴服野獸的緊張情緒在他心間彌漫。

這種感覺驚險而又刺激。就像與雄獅共寢，你不知道究竟是你馴服了它，還是它在戲耍你。無數的可能和各種各樣的情緒博弈，最終匯聚在一個完美又和諧的點上。而正是這個極度不穩定的平衡點極其富有魅力，吸引著人們不斷冒險。

澤維爾感覺自己現在就是一個馴獅人，雖然手無寸鐵，但是卻野心勃勃的妄想征服雄獅。

想到這些，他的瞳孔不禁微微收縮，這輕微地泄露他的內心。于是他閉上眼睛，任由夜風吹拂他的發絲，放任它們與一個活了不知多久的吸血鬼夜色般濃稠的黑發糾纏。

兩人就這么靜靜枯坐，直到天光乍曉。奧斯維德終于輕笑出聲，他的聲音依舊低沉而有磁性，眼中的金光終于消散，“澤維爾，你真得是個聰明又有趣的人類，就這么占有你實在對不起你的機敏和聰慧...我很好奇，如果讓你去見識更寬廣的天空之后，你會變成什么樣子...”

說著奧斯維德輕輕的放開了澤維爾，“當然，我更感興趣的是等你羽翼豐滿，你是否還能夠逃離我...”

澤維爾垂下眼簾，銀色的濃密睫毛遮掩了他的情緒，半晌他仰頭給了奧斯維德一個一如既往的純凈笑容，“我想你絕不會失望的，奧斯?！?

月升chapter5森林

收拾好必備的物品，兩人沒有再耽擱，奧斯維德打了個響指，一輛寬敞的豪華馬車就從無盡的迷霧中飛馳而來。

沒有人駕車，但是四匹黑色的高大駿馬踏空而來，車架在空中滑出一道漂亮的黑色軌跡。

它們的頭上都長著尖銳的長角，并非筆直，而是帶著一道銳利的彎折，仿佛黑色的閃電，馬背則上有著一對漆黑的羽翼，扇闔之間能夠輕松駕馭氣流。它們的眼睛狹長而空洞，里面是滿滿的猩紅色，鬃毛和尾巴仿佛燃燒的黑焰，帶著陰冷而懾人的氣息。

澤維爾骨子里是個徹徹底底的成年男人，對于這些看上去兇猛危險的魔獸，不僅沒有感到恐懼，反而毫不吝嗇的贊美，“它們太美了，力量與敏捷完美的融合，這簡直太酷了！”奧斯維德嘴角露出一點笑容，依舊懶洋洋地，“你知道它們是什么嗎？”

澤維爾思索片刻，遲疑道，“我的確從未見過這種魔獸的記載，倒是《神傳》中記載的獨角獸和它們有些類似，但是他們的角形狀完全不同，而且獨角獸是白色的，傳說是眾神的車架...可能是我學習的還不到位，原諒我的確不知道他們的種類?！?

這個時候馬車已經停在了兩人身前不遠的位置，奧斯維德邁步上前，漫不經心地撫摸馬匹的臉頰，“他們和我一樣，經歷了太多歲月和煙塵，榮耀，光明，崇拜，當一切都遠去的時候，只有黑暗溫暖了我們...如今，甚至不需要被知曉姓名。”

澤維爾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奧斯維德，見他似乎陷入某種情思，也不打斷，默默將自己的東西搬上了馬車。他本來并沒有太多東西，但是奧斯維德允許他帶幾件衣物和必要的物品，于是他就打了個小包袱。他穿著奧斯維德喜歡的那身衣服，腰間別著一柄從古堡中撿到的鐵劍，看上去像個外出冒險的貴族少爺。

馬車里面很寬敞，比外面看上去要大得多，“這里是不是分布著空間法陣？”澤維爾好奇問道。

“沒錯，”奧斯維德靠在柔軟的暗紅靠墊上，手中多了一本巴掌大小的書籍，“這里的空間由我掌控。”

馬車緩緩移動了起來，很穩，窗外的風景一點點后退，澤維爾突然問道，“奧斯，就這樣離開你的城堡沒關系嗎？”

奧斯維德看向窗外，神色難得帶了點憂郁，“什么都會隨風而逝，城堡也不過是巖石和骸骨堆砌的廢墟，歲月中的我早已被世人遺忘，只有野蠻的薔薇讓我牽掛?！?

澤維爾：

“不過，象征著純凈熾烈的雪白薔薇并不需要我的關照，它們煩擾于我們的打擾，現在我的離去，可能會給它們帶來更多的自由。”奧斯維德仿佛沉浸在某種憂郁的詠嘆之中，他眉頭皺起，優雅的氣質讓他看起來仿佛一位多愁善感的王子。

澤維爾垂眼看了看對方扣在座位上的書籍，發現書皮上赫然寫著《如何成為憂郁詩人》，于是無語的用手支撐著頭看向窗外的風景。

他絕對是腦袋進水了，才會關心這個活了不知多久的風騷老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