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喜歡?”希爾問。
克拉一驚,是,是自己不小心說出來了?
他心虛地低下頭沒作聲,幸好希爾也沒有不依不饒,抱著芙蕾轉(zhuǎn)身。兩人一前一后安靜地走向遠處綠油油的小鎮(zhèn)。
克拉沒有說謊。在黎明城堡浴室裏發(fā)生的事,他沒有不喜歡,甚至可以說,那是超越了他想象的享受。曾經(jīng)他一度非常鄙視那些貴族們紙醉金迷的日常,他固執(zhí)地認為沈迷于聲色是非常荒謬的事,他不明白為何那些人放棄抱負自甘墮落。可現(xiàn)在,克拉覺得那大概是因為自己根本不了解真正的欲望的誘惑。
這件事讓他產(chǎn)生了極大的疑惑和搖擺,尤其是他發(fā)現(xiàn)最令自己驚慌的,并不是他初次體驗欲望的對象是希爾,是自己最好的朋友,而是開始擔(dān)心對方會不會生氣,會不會輕視他,會不會因為這件事疏遠他。反倒是事情本身似乎沒有什么令他難堪不適的部分。
好在沒有。希爾還像往常一樣註視他,親近他,獨獨給他一份耐心和好脾氣。
這兩天克拉有意無意看著希爾發(fā)呆,偶爾兩個人的視線相碰,對方也不會拆穿他心虛的目光。他甚至?xí)_始自作多情的覺得希爾看他的眼神是跟看旁人不一樣的。
“克拉。”小孩子的聲音細軟,克拉被芙蕾打斷了思緒,抬頭看到那張擱在希爾肩頭粉嘟嘟的小臉正對著他笑:“克拉,臉紅。”希爾真是……嘴上說著不要嬌慣她,可自己還不是把小東西牢牢護在臂彎中。
“……閉上眼睛,睡覺。”克拉伸手擋住那雙晶亮的金色眼睛,孩童的眼神清澈直白,他有種被窺探內(nèi)心的恐慌。
橄欖鎮(zhèn)不大,幾十戶人家多數(shù)有自己的橄欖園。唯一的旅店在小鎮(zhèn)中心,克拉思前想后覺得不妥。他攔住希爾沒有進鎮(zhèn),從他懷裏抱過芙蕾:“還是不要去了。萬一真的有人追捕我們呢,越少人見過我們越好。”這些素不相識的鎮(zhèn)民沒有理由為他們隱藏行跡,克拉也實在不想連累誰,最好的方式就是干脆不要制造見面機會。
“好,那我去買點吃的,你跟芙蕾不要露面,繞過這片橄欖林找個地方等我。”希爾轉(zhuǎn)身要走。
“我去哪裏等你?”克拉問。
“哪裏都行,我找得到。”希爾笑著捏了捏他的后頸。克拉總覺得這個人比他們剛剛相遇時更愛笑了。
目送希爾離開,克拉抱著咿咿呀呀哼歌的小姑娘憑感覺走在山丘間的小路上,聽到遠處傳來瀑布的聲音循聲而去。餓到是不餓,但趕了一夜的路,他迫切地想洗個澡,低頭看看芙蕾也是一身狼狽。
“走吧,我們?nèi)ハ窗装住!笨死皖^對芙蕾說:“你又沒做什么,怎么也臟兮兮的。”克拉抹了一把芙蕾沾臟的嘴角,手指上留下一層紅褐色的灰塵,居然還有些嗆辣味。昨晚趁夜趕路,克拉沒註意到她什么時候弄臟的自己。
小家伙抓住他的手指就要往嘴裏塞,克拉忙抽出手,學(xué)希爾的樣子敲了敲她的額頭:“臟!不可以。你這是去哪裏偷吃了。”
芙蕾的小手捂住額頭,克拉看到她嘴巴癟了癟眼睛又濕潤了。
傳說中的暴虐的火龍好像比普通的小孩更愛哭,他連忙解下背包,掰了巴掌大一塊肉脯塞給小家伙:“諾,這個給你,不要哭,也別告訴希爾好嗎?不然他又該怪我嬌慣你了,說不定還會教訓(xùn)你。”克拉無奈笑道:“芙蕾你這么任性,等我們都不在了之后你要怎么辦呀。”
龍也沒什么不一樣,至少他懷裏這只跟所有人類和小動物的幼崽一樣,愛哭,認生,貪吃又怕寂寞。可她卻註定沒有同伴。
“為什么這世上沒有別的龍呢。”克拉覺得上天造物實在太草率,至少,至少多一只也好啊,他們可以相互作伴,如果有一天芙蕾遇到麻煩,多一個牽絆,一個依靠總是好的。
陽光在瀑布前掛了道彩虹,水面熱氣騰騰,這竟然是一處天然溫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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