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她肯走出去，肯到處看看，我覺得，她很快就能找到更好，更讓她喜歡的人。”
文誠聲音雖低，卻一字一句，清晰明白。
“好。”李桑柔答應(yīng)的爽利干脆。“要是寧和找到了更好的，更合適的，她更喜歡的，她成了家之后，你呢？”
“我沒打算成家，不是因?yàn)閷幒停瑳]有她，我也不會(huì)成家。”文誠神情黯淡。
李桑柔看著他，好一會(huì)兒，才低低喔了一聲。
……………………
金毛、大頭、螞蚱，和竄條一起，在大相國寺跟了一天法事，到第二天，就各忙各的，只留竄條一個(gè)人在大相國寺聽經(jīng)上香。
順風(fēng)要再開出兩條線路，鋪?zhàn)永镆欢岩欢训氖聝海麄兝洗蟮慕虒?dǎo)，活人的事兒比死人要緊。
竄條的身體還沒完全恢復(fù)，再說他剛到建樂城，諸事都還摸不著頭腦，照他們老大的吩咐，讓竄條跟著做完這場法事，再到鋪?zhàn)永锶ァ?
金毛幾個(gè)，一天忙完，要是來得及，就拐進(jìn)大相國寺，上柱香，和竄條一起回炒米巷。
這天事兒忙完的早，金毛和大頭、螞蚱三個(gè)到大殿里上了香，和竄條一起，四個(gè)人并排蹲在大殿旁邊的抄手游廊邊上，聽著鐘磬聲、誦經(jīng)聲，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兒。
“當(dāng)時(shí)，要是都過來就好了，老大生意做的這么大。”竄條抹了把臉。
“就你沒媳婦兒，叫你走你都不走。”大頭白了竄條一眼。
“田雞正給我說媳婦兒，都說好了，長的挺好看，做一手好針線，性子也好。”竄條再抹了把臉。
“還好沒成親，不然就連累人家了。”螞蚱嘆了口氣。
“田雞媳婦兒正懷著胎，也不知道怎么樣了。”竄條嘆了口氣。
“老大說沒連累家里？”金毛看向竄條。
“我聽說也是。可當(dāng)家人沒了。”竄條嘆氣。
“手里都有錢。”大頭悶聲說了句。
“別想這些了，黑馬和王管事過兩天就回來了，老大說，讓你倆跟著王管事去太原府，你倆得趕緊練練騎馬，王管事騎馬厲害得很，到時(shí)候別跟不上。”金毛岔開了話。
“咱老大這生意，要做到太原府去了？太原府可遠(yuǎn)得很！”竄條一臉驚嘆。
“太原府算啥！常哥說過，往后，咱們要從最北到最南，天涯海角！”螞蚱豎著大拇指。
寺門方向，知客僧陪著個(gè)四十來歲的婦人，說著話兒往里面進(jìn)去。
“……照理說，我不該說這個(gè)話，可我實(shí)在……唉，你點(diǎn)這個(gè)燈，真沒用，白花錢。
你弟這個(gè)人，頭一條，是生是死不知道，第二條，他生辰八字，你也不知道。”
“鄉(xiāng)下人，哪有誰記八字的？俺娘生他的時(shí)候，家里沒人，等人回到家，光顧著看孩子看大人，沒顧上這八字。”婦人濃重的鄉(xiāng)音里，透著歉意。
金毛一臉呆怔的聽著婦人說話。
婦人說著話，從金毛面前走過，金毛下意識(shí)的站起來，跟在婦人后面往前走。
“連個(gè)名兒都沒有。”知客僧一臉無奈。
“咋沒名兒，就叫毛二，俺們鄉(xiāng)下人就是這么起名兒。像俺，就叫毛大妮，俺要是有妹，那就叫毛二妮，都是這樣，這就是名兒。”
“姐！”金毛突然叫了一聲，語調(diào)語音，和婦人一般無二。
婦人忙轉(zhuǎn)頭回身，帶著幾分驚懼，看著衣著光鮮的金毛。
知客僧跟著回身，看到金毛，忙笑著拱手，“毛爺，您這是……”
“咱爹叫毛五斤！”金毛沒聽到知客僧的話，只不錯(cuò)眼的看著婦人，突然用和婦人一樣的口音叫了句。
“嗐！”婦人驚的兩只眼睛瞪的溜圓，“菩薩啊！”
婦人喊了句，沖著金毛直撲過去，一把揪住金毛的衣領(lǐng)，用力往下扯，金毛斜著肩膀，揪著自己的衣服袖子，幫著婦人，扯出半邊肩膀。
“菩薩啊！”婦人看到金毛左邊肩胛上兩個(gè)指甲大小的一塊通紅胎記，猛一巴掌拍在胎記上，再一把揪住金毛的肩膀，用力的搖。
“這是俺弟！這是俺弟啊！
您說不管用！他怎么能不管用？您看看，您看看！
菩薩睜著眼呢！菩薩一直睜著眼呢！
這是俺弟，這就是俺弟啊！”
婦人抱住金毛，放聲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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