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中畫面逐漸清晰起來。
那是趙程的最后一仗。
他縱馬疾馳，手上握著一柄泛著寒光的劍。
浮尸遍野,馬蹄踏過將士們的甲胄和尸體,踏過翻涌的黃色泥沙,濺起泥水。
他臉上全是傷口和血漬,暗紅色的血痂,一小塊一小塊地凝結(jié)在他皮膚上，好似血淚。
他牙關(guān)緊咬，目露狠色。
兩軍交戰(zhàn),喊聲震天。
“殺啊——”大家怒吼著,為自己尋求最后的氣勢(shì)。
兵刃相接,一片混亂。
趙程與江沉舟飛快地過起招來。
趙程一劍直劈江沉舟命門,江沉舟抬劍阻擋,以柔克剛，將他利刃撥開,轉(zhuǎn)而去攻擊他。
那一劍不偏不倚要刺入心臟，趙程向后平仰躲開,幾乎只是須臾的功夫,他用劍砍斷江沉舟的馬腿！
江沉舟及時(shí)翻身下馬，目光一凜,殺意漸起。
趙程被他逼下馬時(shí),身旁已經(jīng)圍了不少將士。
大家將趙程團(tuán)團(tuán)圍起,刀尖對(duì)準(zhǔn)他，而他面無懼色。
江沉舟沉沉開口：“若你愿降……”
趙程哂笑，目光冰冷：“縱使會(huì)死在異國他鄉(xiāng),我趙程，決不投降。”
縱然趙程身手了得，但還是無法應(yīng)付游擊戰(zhàn)一般的打法。
他逐漸體力不支，目光游離。
江沉舟一劍下去，赤紅的血貼著刀鋒的刃飛濺而出，有一滴朱紅沾上鏡頭。
趙程一聲悶哼，雙腿一軟，終于倒下。
——倒下的那一刻，他依舊不甘心。
劍刻入黃沙幾寸，他雙手握緊刀柄，試圖再次站起來。
江沉舟復(fù)述：“若你愿降……”
趙程再度開口，聲音嘹亮，盤旋于九天之上。
“不降！”
不知是誰給的一劍，沒入他胸口，自前襟探出幾寸。
他身子猛然一弓，像是受過的所有痛楚，都在這一刻得到盡致淋漓的揮發(fā)！
喉頭乍然涌起腥熱，他試圖平復(fù)，卻適得其反，那股子腥熱須臾間炸裂，飛速侵入五臟六腑——
他背部一抖，咳出一大團(tuán)殷紅的血來。
血沿著他的嘴角往下淌，一滴一滴，逐漸累積，連成絲線。
有人踩上他的背，用力拔出那把劍。
他被迫后仰，雙眸緊閉，悶著咳了一聲。
他倒下了。
天地翻轉(zhuǎn)。
被血色映紅的天幕，空曠的山谷，微弱的光……
噼里啪啦燃燒著的火堆，有人靠近的腳步聲，靴子摩擦著碎石的聲響……
他所能感知的范圍在逐步減弱，痛苦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抽離。
——沒什么可恨的了，他用盡自己的生命，為自己的國家爭取了最后一絲尊嚴(yán)。
最后一點(diǎn)力氣，他攢出了一個(gè)笑。
痛苦？悲憫？無奈？……后悔？
留給觀眾品悟。
直到顧予臨伸出手握住她的時(shí)候，江筱然才發(fā)現(xiàn)自己哭了。
她的胸腔內(nèi)依舊彌漫著自己說不出的情緒，很悶，說不出話來。
漆黑的影院里，顧予臨安慰她說：“都是假的。”
然后探過身來給她擦眼淚，柔軟的指腹，擦過她的臉頰。
這場(chǎng)殺伐，以趙程的死告終。
衛(wèi)晁大獲全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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