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好在火車的上鋪醒來。
去往北國的火車仍然在田野間飛馳著,希冀了多年的雪近在遲尺,洋洋灑灑地下在蒙了一層霧氣的車窗外,被風卷著飄向半空,又輕飄飄地落下。
上鋪太高,看得不是很清楚,阮好活動了下身子,翻個身,望著微晃的車頂。
像做了個長長的夢醒來,關于晏寧的記憶像飄在空中的雪花般若有似無,得仔細地抓住,再由那一片牽引出所有。
成堆的雪砸下來,阮好終于想起了被晏寧親吻的感覺。
不是幻覺,不是假的,不是她長長的旅途中做的無疾而終的夢。晏寧是真的,喜歡是真的,那個她要回去的世界也是真的。
阮好閉上眼睛:“系統。”
系統:“我在。”
阮好:“回來了。”
系統:“嗯,你感覺怎么樣?”
“想她。”阮好說。
“……”
阮好無聲地睜開眼,不知道到了哪一站,列車緩緩地停在站臺上,有人下車,有人上車,熱熱鬧鬧。她在這樣的喧鬧里覺得委屈,她說:“我想晏寧了。”
系統安慰她:“這邊辦完事就回去了。別急。你打算在這呆多久?”
阮好想了想:“三天吧。”
畢竟是想了那么多年的雪,很快就到目的地了,不看可惜了。
系統:“好。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的心愿了嗎?”
阮好:“嗯。”
系統:“說出來吧,我都能幫你實現。順便再跟你說一聲,你的賬戶里五千萬已經到賬了,可以在現實世界自由支配。稅后。”
阮好愣了下:“這么體貼?”
系統:“畢竟剝削了你那么久,總部辦事還是很靠譜的。”
它迫不及待:“來吧來吧,說愿望。”
阮好說:“我想見見我奶奶。”
系統:“?”
就這?
“這太好實現了吧?你大膽點!不要怕!”系統怕阮好小瞧了它,著重強調:“我真的什么都可以實現。”
阮好無奈:“我知道。我奶奶已經去世了。”
系統:“……抱歉。”
阮好笑笑:“沒事。聽說走的時候沒有痛苦,是喜喪。”
系統:“聽說?”
“嗯。”阮好的奶奶是前年冬天過世的,她因為堵車沒有趕上最后一眼,成為了她終身的遺憾,“我父母走得早,是奶奶把我拉扯長大的。你別看她年紀大,其實鬼點子可多了,比我都新潮。”
系統:“你想見她最后一眼?”
阮好卻搖了搖頭:“挽回不了什么了。我見她最后一眼,她也看不見我,遺憾是我的,也是她的。這份遺憾是我們共有的,不能我一個人沒有遺憾地往前走。”
系統:“那你……”
阮好:“我想見的是年輕時候的她。”
系統:“什么?”
阮好說:“我想見見漂亮張揚意氣風發的奶奶。以前總聽她說,說她人見人愛,我爺爺去世后不知道有多少人追她,但是她連甩都不甩,是那條街最酷的女孩。”她笑了笑:“但是無圖無真相。想看看她是不是吹牛來著。”
系統:“阮好……”
阮好嗯了一聲:“不行嗎?”
系統:“可以。但是你只能以旁觀者的身份看,也就是說,并不是你回去,而是我調取一段時光放給你看。”
阮好:“你這一點也不高級嘛。”
系統:“萬一更改歷史,不好處理。”
阮好笑了笑:“行吧。能看到影像我也知足了。”
系統問:“你想看哪一段?”
阮好想了會兒:“想看她年輕時最快樂的那段日子。”
系統能檢測出情緒,三兩下搞定,阮好聽到“滴”一聲,系統問她:“你準備好了嗎?”
阮好平躺在狹小局促的火車上鋪,火車哐當哐當地搖晃,卻讓人覺得安穩。她閉上眼睛:“嗯,準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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