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當(dāng)天，梁綱找來手下一個部將，名叫惠衢，瑯琊人，交代了一下戰(zhàn)術(shù)：

他讓惠衢帶著水路火船，去新野以北的淯水分叉口，趁著甘寧的船隊剛剛通過岔口、過了一半的時候，惠衢的火船突然順流沖下，焚燒甘寧糧隊，將其截斷。

梁綱自己則帶著穰城的陸軍主力，等火起后甘寧的船隊大亂、紛紛棄船登岸逃命時，在岸邊沖殺立足未穩(wěn)的甘寧軍，水陸夾擊爭取把李素軍的運糧部隊全殲。

惠衢這種無名下將也沒什么智謀，只是知道執(zhí)行命令，聽了梁綱的吩咐后，他只是追問了一些如何執(zhí)行的細節(jié)：“將軍，對于縱火焚燒的時機和細節(jié)，您還有什么要交代的么？”

梁綱的語氣頗為恨鐵不成鋼，一副“老子好歹是個智力五十幾的人，你個智力三十幾的垃圾真是無能”的語氣，責(zé)罵道：

“這都要問？不會自己想的么，當(dāng)然是趁著甘寧的船隊過了一半，而且有那些樓船斗艦級別的護航大船通過的時候，讓火船一擁而上！

你要知道，這淯水的深水航道并不寬，要是大船進來了，根本沒處閃躲。而且白河與淯水分叉河口、略往淯水上游的地方，水量就更少了，你剛好在淯水那一側(cè)支流河口燒沉幾艘敵軍的大船，說不定能把航道都堵了。

到時候就算淯陽依然會失守，但棘陽、宛城可就安全多了。李素軍不能走淯水河道運糧，還怎么攻打遠在二百里外的宛城？他還能靠牛車把糧食運到二百里外、再持續(xù)圍城宛城數(shù)月不成？光是陸路牛車的損耗，吃都能吃死李素！”

梁綱其實并不在乎樂就的死活，宛城那些袞袞諸公也不在乎，他們擔(dān)心的是樂就全軍覆沒得太徹底，會導(dǎo)致后續(xù)守宛城的兵力不足、李素軍士氣大振乘勝攻擊宛城。

梁綱只要能保證李素?zé)o力久困宛城，那么就算樂就死了，梁綱也是不會挨處分的。

惠衢似懂非懂，帶著水軍火船領(lǐng)命而去。

……

六十里的路其實一個白天就能到了，不過為了襲擊的最好效果，梁綱還是選擇了讓士兵們白天先睡一覺、然后半夜開始順流而下，爭取黎明時分抵達新野北郊的淯水分叉口，然后趁著佛曉發(fā)起突擊——

之所以這么選，也多虧了此前幾天梁綱對李素軍作息規(guī)律的觀察。梁綱死了百余個斥候騎兵后，好歹摸到了一條重要的情報：

甘寧和周泰因為過于托大，凡是遇到有糧隊起運的日子，會提前一天晚上酒吧船隊聽在新野城西的淯水碼頭上，然后趁著佛曉視野清晰，再北上逆流航行。因為之前甘寧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過了新野之后，因為航道水量分流，必須小心翼翼地開大船，晚上行船容易偏航擱淺。

既然摸到了漢軍糧隊的這個規(guī)律，怎么能不多加利用呢！火船燒糧隊的時間點，就被選擇在了敵軍剛剛啟航、可以堵死航道的佛曉時分！這樣還能避免敵人提前發(fā)現(xiàn)梁綱軍的靠近，得到最大的突然性！

一想到甘寧睡了一夜，還有點懵逼，剛剛借著晨曦把船隊開到三岔河口，梁綱躲在上游支流白河一側(cè)的火船隊，就忽然從蘆葦蕩子里殺出來，順風(fēng)順水往下游沖、一下子扎在甘寧的腰眼子上，捅得甘寧首尾不能相顧，梁綱內(nèi)心就陣陣竊喜。

三月二十二佛曉，決定命運的時刻終于到了。

甘寧果然帶著一條八百人的樓船作為旗艦，還有四條五百人級的斗艦，剩下的則是近戰(zhàn)型的艨艟，一共三四千人規(guī)模的水兵，護著兩千人的運糧隊從新野碼頭啟航。

不一會兒，先鋒開道的艨艟就通過了淯水三岔河口，很快一艘斗艦也過去了，眼看就輪到了甘寧的旗艦和剩下三艘最大的斗艦通過。

便在此時，早已把梁綱交代的作戰(zhàn)計劃牢記心中的惠衢，從三岔河口的白河一側(cè)、岸邊的蘆葦蕩中殺出，百余條小船順流蜂擁而下，靠著順水帶來的速度優(yōu)勢，飛快接近了甘寧。

同時，也順水點起火來，船上的干柴稻草紛紛引燃，化作了一條條火船。

甘寧眼神一瞇，立刻下令：“所有弓弩手左舷壓制！長桿手也全部到左舷撐住！”

樓船斗艦上每船至少兩三百人一擁而到左舷，長桿手少則幾十人，多則上百人，剩下的都是弓弩手，全部有備而來地嚴陣以待。

“喀喇——”一陣陣令人牙酸的包鐵竹竿撐住木質(zhì)船殼、或崩斷，或扎穿的悶響，一條條火船全部被桿子抵住，然后如同打太極一樣往下游淺灘的方向一撥，有些被撥得偏航了，有些直接被竹竿懟到了淺水區(qū)擱淺了。

“不好，甘寧有準備！”惠衢滿腦懵逼，梁將軍沒教過他遇到這種意外情況該怎么應(yīng)對，他只能繼續(xù)按部就班讓所有火船都沖上去，不管有沒有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