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素帶著淺荷跟在乞丐身后入了棚子,發饅頭的是兩個身材魁梧的士兵,一籠一籠的熱饅頭不斷往外散發熱氣。
站在冷風中的乞丐看到熱乎乎的饅頭眼睛都直了,有多久沒有吃到熱乎乎的東西了,以前討要過來的飯菜都是冷掉的殘羹剩飯,這些熱饅頭在乞丐眼中就是一頓大餐。
排了一小會隊,后面三三兩兩地又過來了些乞丐,蕭素和淺荷低著頭排在隊伍最中間,發饅頭的動作挺快,不一會的功夫就到了蕭素。
蕭素低著頭接過兩個熱饅頭,連聲道謝,“北昭皇上真是個好皇上,如若能天天發熱饅頭就好了。”
士兵下巴一揚,臉上帶著得意的神色,“皇上素來愛民如子,你們這些個乞丐有福氣了,這次發饅頭要維持好幾天。你們視如神邸的蕭大將軍,毫無抵抗,愿意服從皇上指令,歸順北昭。”
低著的嘴角微微一揚,士兵主動把話題引到了蕭府上,蕭素故意露出驚訝的表情,“蕭大將軍竟這么快……北昭皇上一來就發熱饅頭,看來,我們這些小老百姓當真有福氣了,碰上一代明君,這也是南凌的福氣。”
不耐地擺了擺手,士兵粗啞著嗓音喊道,“拿到饅頭一邊吃去,莫要礙著發饅頭的時辰,饅頭若是冷了,拿你試問!”
蕭素點了點頭,看來蕭府現下并無不妥,得到這個關鍵消息,蕭素并無再問話,十分乖順地拿著兩個熱饅頭走開,往一旁木桌子走去。乞丐最卑微,但消息一經傳出就屬乞丐傳播地最快。
拿著兩個熱饅頭剛站在那群乞丐中,迎面吹來一陣冷風,蕭素的身子不由得顫抖了下,眼皮跟著一跳,心裏突突地,不知怎的,蕭素總有種不妙的感覺,拿著饅頭的雙手僵了下,頭猛地抬起看向城門那邊。
借著燭光,蕭素發現城門口突然神不知鬼不覺地多了一群士兵,站在士兵最前頭,此時正肅穆看著她的人,分明是……齊穆,邊玥縣的生活一下子竄進腦海,那些北昭士兵對齊穆甚為恭敬,難道……蕭素眼皮再次一跳,北昭皇上就是三爺!
齊穆對著蕭素突然一笑,而后兩手交迭放置后背,信步往蕭素這邊走來。
一眾乞丐看到前方突然涌來一隊士兵,當即嚇得拿住未吃完的饅頭,迅速散去,還在排隊中的乞丐躁動了起來,紛紛上前搶走蒸籠裏的饅頭,分派饅頭的士兵不過才兩個,數量大少,抵不住蜂擁而來的乞丐。
淺荷的手一僵,兩個熱乎乎的饅頭咕嚕嚕掉落在地,唇瓣死死地抿緊,雙手緊握成拳,為了保命,她本該要離開,但是,淺荷狠狠地一閉眼,最終抬起僵硬的雙腳朝蕭素走去,她不能一個人離去。
嘩地一聲,齊穆抽出腰邊佩劍,劍身窄,通體泛銀,劍鋒尖厲無比,手仿似帶著風般猛地向蕭素揮去。
蕭素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緒。淺荷則是嚇得一把扯住蕭素的身體,將蕭素往后邊一帶。
劍并未刺過來而是在半空中停住,劍鋒對著蕭素一點,齊穆的聲音突然冷了下來,“蕭府二小姐,蕭素,是否?”
蕭素的心仿似沈浸了冰潭,齊穆明明認識她,蕭素原本以為這輩子再也不會見到三爺,不會見到邊玥縣的任何人。沒有想到,幾個月后,再次相見,并且站在敵對的一方,用只有對敵人說話的口氣對對方說話。
人生,你的名字叫可笑。
齊穆是這般,三爺呢,北昭的皇上,帶著凌然之勢一舉占領南凌,原來這是三爺真正的性格,邊玥縣的一切不過是海市蜃樓。
蕭素嘴邊扯起一抹笑,不顧淺荷的拉扯,抬腳往前走去,伸出纖纖食指扣住冰冷的劍鋒,出口的聲音溢滿濃濃的諷刺,“齊大管家,我們也算熟人,再次相見,你卻問我是不是蕭二小姐,答案你明明知道。”
齊穆臉色一變,越發陰冷起來,皇上對蕭素的執念越來越深,如若留著蕭素,蕭素必成為禍國的妖姬!
這般想著,齊穆手中握的劍突地一反轉,淺荷握住嘴巴,看著鮮血從蕭素手中滑落,她是蕭府二小姐,蕭大將軍的女兒,將門之女,面對敵將,毫不畏懼。可是,命是最重要的,為何要逞能?
蕭素嘴邊的笑意越來越濃,在月光的照耀下,添了抹媚意,“齊大管家,你還是沒有狠下心來殺我,你在害怕。我是蕭家人,在這節骨眼殺我,無疑是對蕭家不滿,北昭初占南凌,如此明顯地對蕭家人動手,北昭還如何安撫民心?”
收起銀劍,哐當一聲,劍已落鞘,齊穆收起一臉冷意,帶著公事公辦的口吻說道,“蕭二小姐,請入皇宮,皇上要見你。”
“如果我說不呢?”蕭素嬉笑一聲,一字一頓地說道。
齊穆看著眼前一臉笑意透著一股冷靜的蕭素,她的雙眸如同夜空中璀璨的星光一樣,即便穿著一身粗布衣裳,也掩蓋不住蕭素周身的光芒。
慢慢地勾起唇,齊穆散去冷意,溫和地說道,“蕭二小姐比南凌絕大多數人都要聰明,如何做,怎樣做,你該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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