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谷!”一身西裝革履進了門來的青年,一抬眼便看到了縮在角落桌子上,明目張膽摸魚的少年。
深棕色的發(fā)絲,一翹一翹的,隨著和谷微微的打鼾的聲音,起起落落。
青年終究忍不住揚起些微溫和的笑意,走到了那個三年前走到這裏到如今依舊是巡查的青年身邊,放下了手中剛買了的飯團,而后輕輕拍了拍青年的肩膀,走開。
或許,能夠在充滿罪孽與緊張感的警局中沈眠,這本身也是一種能力。伊角慎一郎微微勾起一抹淺淡的笑意,走到了法醫(yī)室,套上了那件不知染紅過多少次,卻依舊潔白的大褂。
沖著助手奈瀨點了點頭,隨即沈下了一切的情緒,示意奈瀨帶上工具箱,來到了停尸間。
“伊角君,您的手套。”看著伊角慎一郎準備開始工作,奈瀨明日美很習慣性地取出了嶄新的乳膠手套,遞到了伊角的手邊。
伊角慎一郎帶上了手套,隨即掀開了掩蓋在尸體之上的白布。隨即一陣難聞的惡臭襲來,即使帶著口罩,奈瀨都忍不住皺了皺眉頭,稍稍別過了臉。
“曾經(jīng)我也覺得這樣的惡臭難以忍受。”用手術刀在女尸的胸腔上打開一個切口,伊角微微露出些緬懷的神色。奈瀨看著已經(jīng)投入精神準確打開女尸腹腔的伊角,想象著也許曾經(jīng)和自己一樣青澀的少年,如何演變成如今冷靜鎮(zhèn)定的青年。奈瀨看著解剖臺上那已經(jīng)被精準份額成兩部分的尸體,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導師曾經(jīng)對自己說的話。
“每個人最終的歸宿都不過如此。我們解剖尸體,是為了科學與正義。只要堅信這一點的話,那如今所面對的這一些便也沒什么可怕的,不是嗎?”
或許,這才是導師真正想教給我們的吧。奈瀨握了握拳,暗暗在心底給自己打了打氣。看著伊角額上冒出的汗水,奈瀨鼓起勇氣上前拿起了工具箱中另一副工具,“伊角君,如果是解剖的話,我想我可以幫上點忙的。”
伊角取下了尸體的腸子,放在一旁。看著眼裏流露出堅定的奈瀨,笑了笑,“這樣的話,那我是不是可以偷懶了呢?”
“這可不行,雖然在學校學了很多,也接觸了很多次解剖,不過,我覺得我可能還不能獨當一面……”害怕出錯,害怕遺漏任何會放走罪犯的證據(jù)……
“那就先從解剖小腸開始吧,總有一天即使解剖室沒有我,你也可以一個人輕松解決的”伊角指了指一旁桌子上的一迭文件,“不過今天的話,要記得要寫解剖報告喔。”
奈瀨閉了閉眼,深吸了一口氣。回頭看著那靜靜忙碌著的身影,奈瀨忽然覺得他如果不是法醫(yī)的話,心理醫(yī)生一定很合適他。
“雖然我的背后沒有長眼睛,但是奈瀨,今天出神的次數(shù)似乎有點多了。”出神只不過數(shù)秒的時間,身后便傳來了那熟悉的帶著微涼的聲音。
奈瀨明日美連忙趕跑剛剛縈繞心頭的那些離奇的念想。看著那人似乎帶著笑修長的背影,忽得顫栗了一下。
一定是停尸間的溫度太低了啦,所以才會這樣,一定是的。
奈瀨趕緊低頭,剪開了小腸,把腸道中的物體放到了密封袋中。這些物體已經(jīng)完全腐爛,無法通過肉眼分辨,只能送去化驗科,而解剖室這邊只有奈瀨一個助理,奈瀨白了白眼,完全無力吐槽警視廳剝削勞動力。
“死者,女性,年齡大約在40—50歲之間。死前無性侵跡象。死亡時間大約在一周之內(nèi)。”取了鉗子,伊角開始檢查死亡女性的鼻腔。“死者鼻腔內(nèi)有水中的雜物以及血塊,身體浮腫,腐爛跡象明顯,皮膚呈白色皺縮狀。”
“尸體軟組織有輕微液化,身上的尸斑呈片狀。應該是死后靜置一段時間后拋尸。但是,尸體身上并無致命性傷痕,死亡原因暫且不清。還有……”剪開了幾乎已經(jīng)黏連在皮膚上的破損衣物之后,伊角慎一郎皺了皺眉,“死者的頭發(fā)卻是長期缺乏營養(yǎng)的枯黃,和甚少洗滌造成的污垢。死者身上還有若干鈍器造成的擦傷及打傷。”
奈瀨看了看被一點點剝離下來的衣料,突然覺得莫名地熟悉,“這個衣服好眼熟啊……”說完,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對不起,我對衣服……”
伊角笑了笑,“衣服也是線索,只不過,對于女式服裝品牌,我也是無能為力。奈瀨要是知道就不妨想想吧。”
“反正一時半會我也想不起來,要不我先把這幾袋東西送去化驗?”得到伊角的同意之后,奈瀨急匆匆朝著大門方向跑去。
“哎喲!”卻不料迎面一道身影沖了進來,兩人撞了個滿懷之后各自往后邊跌了下去,而奈瀨手中原本握著的袋子也在空中劃過一個拋物線,不偏不倚掉在了正熟睡的和谷義高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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