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如同一尊雕塑,佇立在右大荒入口處。
他沒有提燈。
因為他知道,即便不提等,他要等的人也會知曉他在這裏等待。
打發(fā)應(yīng)瓊和陳富貴去螢山捉螢火蟲之后,右大荒稀稀拉拉進(jìn)入了幾個人,都不是他要等的人。
他看著無邊夜色:不知道他等的那一束光,什么時候才能歸來。
他想好了再見面時,彼此間的第一句寒暄。
“玩得開心嗎?歡迎回家。
我一直在等你。”
“那真是辛苦你了呢!”
恍惚間,夜明聽見有人回覆了他的話。
猛地抬頭,卻看見笑得不懷好意的應(yīng)瓊,和她身邊面無表情的陳富貴。
原來,他不經(jīng)意之間把自己心裏默念的話說出了口。
應(yīng)瓊又恰好接了他的話。
以為她回來了,沒想到不是她。
夜明還沒來得及歡喜,就陷入了深沈的失望。
應(yīng)瓊哪裏知道夜明深沈的心事。
她準(zhǔn)備突然出現(xiàn),嚇一嚇夜明。
聽見夜明對著她所在的方向說已經(jīng)等她很久了,以為自己躲在暗處嚇人的事情暴露,這才和陳富貴雙雙走了出來,光明正大地出現(xiàn)在夜明的視線中。
而夜明正眉頭緊鎖,一臉悲憤地看著她。
我又沒嚇到你,你那么氣憤地看著我干嘛!
應(yīng)瓊沒有頭緒。
不是她的行為問題,那就是對方的情緒問題。
她沒太上心,道:“夜明兄即便愁眉苦臉,也生得一股子慵懶帥氣。建議多皺皺眉,讓臉上的表情更豐富一些。總是耷拉著五官,容易面癱哦。”
夜明把應(yīng)瓊的話當(dāng)成耳旁風(fēng),他覺得深究下去遲早要被氣死。
對方嘲諷他,他要嘲諷回去。
有個正正好的嘲諷點(diǎn)——螢火蟲。
“看你們這沒有一點(diǎn)光亮的身影,都快跟右大荒的黑暗融為一體了。牛逼啊,一只螢火蟲都沒捉到。我還以為你們碰運(yùn)氣好歹能碰到一兩只。”
應(yīng)瓊自然不好說她是為了捉弄夜明,才把螢火蟲收起來的。
一旁的陳富貴也沒打算解釋。
兩人都沈默了。
夜明以為是他的話戳到了對面兩人的痛點(diǎn),心情稍微轉(zhuǎn)晴。
他分別掃了應(yīng)瓊和陳富貴一眼,見兩人衣衫整潔,搖頭嘆息道:“看樣子,你們連螢山都沒有爬上去。不,是連嘗試都沒嘗試直接放棄了。你們想捉螢火蟲的信念就這么不堪一擊嗎?”
若是爬過螢山,衣物不可能這么整潔。
“不過我早就料到了。”夜明向后退了一步,令大荒出入口暴露在二人面前,“請吧,現(xiàn)在出去好歹能落個平安。”
應(yīng)瓊抬腳,往出口走去。
陳富貴見狀,沒有邁步跟上,而是停在原地閉上眼睛。
夜明好奇地問陳富貴:“你不出去嗎?閉上眼睛是覺得沒眼看應(yīng)瓊這副喪氣敗家犬模樣嗎?”
“他是沒眼看你接下來痛苦的表情。”
應(yīng)瓊用這句話把夜明的視線吸引到了自己身上。
“你說什......”“么”字還未說出口,突見眼前天光乍破,深邃的黑變成刺眼的白,直戳夜明的每一處視覺神經(jīng)。
“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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