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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容奇術(shù)（1 / 3）

鮮花滿樓。

黃昏的斜陽為繽紛的花瓣染上層淡淡金暈，株株姹紫嫣紅盡融作一片溫柔的淡逸。

琴聲清和。

憑欄撫琴的人亦清和。

徐徐風(fēng)起，衣袂輕揚(yáng)，寧適若散仙。

“花滿樓，你有沒有發(fā)覺，每次你彈琴的時候，這小樓裏的花就會變得比平時更香。”

一個身穿紅披風(fēng)，嘴上留著兩撇修剪得很整齊的胡子的年輕人，懶洋洋地靠在窗前，好像憑空冒出的。就算有人目不轉(zhuǎn)睛地盯在那裏，恐怕也看不出他究竟用的什么輕功身法上得樓來。

琴音止處，花滿樓臉上浮出淡淡笑意：“因?yàn)榛ū汝懶▲P更通音律。”

陸小鳳瞪圓了雙眼，指著周遭的群芳，不服氣地叫道：“你說我不如這些花？”他不僅眉毛揚(yáng)起，連兩撇小胡子也隨著動起來，便像有著四條神氣活現(xiàn)的眉毛。

花滿樓嘆了聲：“花聽懂了琴音，便會用香氣應(yīng)和，陸小鳳卻只會用滿身酒氣應(yīng)和。”

陸小鳳搖頭：“你要是剛剛被四個想等你喝醉后要你命的人輪流灌酒，也一定會滿身酒氣的。”

花滿樓執(zhí)壺倒了杯似茶非茶似酒非酒的漿露給陸小鳳，聲音裏滿是同情：“可憐。”

陸小鳳一臉委屈：“你才知道我可憐……”

花滿樓好笑道：“不是你可憐，是灌你酒的那四個人現(xiàn)在一定很可憐。”

陸小鳳被他氣得說不出話。想起那四個號稱“江東四杰”，氣派大得很的家伙，此刻正被他在臉上涂鴉滿了烏龜、王八、活豬、土狗，跪在迎春閣裏動彈不得，又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邊笑邊把杯中漿露一口飲盡，只覺齒頰間都是甜淡的果蔬氣，疑惑道：“你難道早就知道我會酒足飯飽后來擾你，特意煮了甘蔗蘿卜水等著給我解酒消食？”

“什么甘蔗蘿卜水！嘻嘻，這沆瀣漿原是禁苑秘方，怎么從陸小鳳嘴裏說出來，就立刻變得俗不可耐？”銀鈴般的笑聲傳來，一個紅衣少女拾級而上，嬌靨俏麗，讓滿樓的鮮花失了顏色。

花滿樓微露詫色，不及開口，陸小鳳卻已怡然自得地靠在椅背上，望著那少女悠悠說道：“小丫頭，等你到了我的年紀(jì)，就知道俗不可耐才是雅，雅才最是俗不可耐。”

少女忍俊不禁：“那我偏要唱個最俗不可耐的給你聽。”婉轉(zhuǎn)歌聲隨即而起：

凌扶搖兮憩瀛洲，要列子兮為好仇。餐沆瀣兮帶朝霞，眇翩翩兮薄天游。齊萬物兮超自得，委性命兮任去留。激清響以赴會，何弦歌之綢繆。

花滿樓似是與她早成默契，自然而然地?fù)軇忧傧遥ズ退母杪暋?

歌聲滿是真雋飄逸，自在悠揚(yáng)，盤桓直入天際；琴音則于恬遠(yuǎn)舒廓裏別有一股清勁醇昂。

一曲終了，連慣常不羈的陸小鳳都久久不語，似乎不忍打破繞梁余韻。

半晌，花滿樓方柔聲問道：“八妹，你怎么會到這裏來？”

少女拉起他的衣袖，撒嬌地輕輕搖著：“七哥哥，我好不容易練好了你教的這首歌，可伴著其他人的琴，唱來總覺得別扭，唱比不唱還掃興，再不來找你我會憋壞的。”

陸小鳳大笑：“什么‘餐沆瀣帶朝霞’，你和你七哥學(xué)這些不食煙火的歌，哪個少年郎還敢與你琴歌和諧？還是我來教你——”

伸長脖子扯著嗓子高唱：“楊柳青青江水平，聞郎江上唱歌聲……”

荒腔走板的歌聲裏，人已飛縱出窗外，像是生怕逃得慢了便有刀劍追來，瞬息間人影已杳。只有幾句話遙遙傳回：“青衣樓的人還在到處找我，我去看看他們還有什么花樣……”

少女被陸小鳳臨去時的歌聲唱得滿面緋紅，跺足羞道：“七哥哥，他又欺負(fù)我!”

花滿樓折扇輕搖，笑道：“八小姐竟忍住了陸小鳳的欺負(fù)，倒也新鮮。若在以往，縱是沒有十七八樣暗器立時招呼過去，七八樣總是有的。”

少女一怔，嘟著小嘴：“反正也沒有一次能打中他，我何必還總要浪費(fèi)暗器？”

花滿樓喃喃：“難得這丫頭竟也知道節(jié)儉了。”

少女聽到夸讚，頓時忘了剛被陸小鳳戲弄的事，神采飛揚(yáng)地道：“千金易得，花家暗器可不易得。”

唐門暗器精巧奇詭，造價非凡。花家暗器之名卻更在唐門之上，與唐門暗器相比，更奪造化之奇，更加匪夷所思，也更少現(xiàn)于江湖，神秘而千金難求。

花滿樓一軒眉，雙眸若兩池幽潭，深邃無瀾，淡淡說道：“旁人若求花家暗器自是難于上青天，但對八妹而言，卻是再容易不過。除非，八妹是離家倉促，不及備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