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狐貍的圈套

吳邪從張起靈辦公室出來，沒走幾步迎面撞見了剛從電梯裏出來的吳三省。

“……我操！完不成……省裏重視？愛哪兒重視哪兒重視，就是完不成……不是……我說解老九，咱家啥家底你不知道？牛逼咋滴？牛逼也干不過人家?guī)煼懂厴I(yè)的……”吳三省攥著手機(jī)大步流星，在看到吳邪時略微頓了頓，隨即眉峰一挑，嘴角閃過一絲微不可見的笑意，接著抬抬下巴，用眼神示意他等等。

這語氣不善，吳邪也沒喊他，側(cè)身往走廊邊閃了閃，笑嘻嘻地看著他三叔發(fā)飆。

吳三省走過吳邪身邊，手機(jī)換到另一只手裏，一巴掌招呼在吳邪的后背，然后順勢攬過他的肩，一邊摟著他往辦公室走，一邊和電話那頭打官司：“……這他媽是我說了算的?。俊瓘埰痨`？張起靈頂多能調(diào)教個課堂教學(xué)，就那毛筆字鋼筆字是兩三天就能練出來的？你要非逼我出成績，我把張起靈給你送過去，反正那小子看著年輕，你報材料時就說他二十二剛畢業(yè)……你他媽也知道這是扯淡啊……”

聽到“張起靈”的名字，吳邪禁不住豎起了耳朵，往電話那邊湊了湊，企圖聽清楚這倆老不著調(diào)的說的啥。

“我不管，反正這次你得給我出成績，實(shí)在不行就他媽的把你那張老臉賣了……”解連環(huán)在電話那頭吼。

“行??！你要不嫌磕磣，我去就我去，不過咱得說好了，拿了第一，叫爺爺那事可就得說道說道……”

電話那頭一聲巨大無比的“滾“震得吳邪都一個激靈，連忙把脖子抻遠(yuǎn)了。

吳三省大笑著關(guān)了電話揣進(jìn)褲袋，再隨手摸鑰匙。

“什么事？”吳三省推開門，松了摟著吳邪的手示意他進(jìn)去。

“什么事？”吳邪旋即明白了是吳三省想差了，連忙補(bǔ)充，“你讓我等著，我還以為你找我有事呢！”

“不是找我，你上八樓來干啥？”吳三省拉了吳邪一把，讓他進(jìn)辦公室。

“啊……啊……那啥……剛才去張校辦公室了?！眳切斑M(jìn)了辦公室往大沙發(fā)上一橫，貌似隨意地把手裏的文件夾扔茶幾上。

“張校？”吳三省也坐下來，抓起茶幾上的煙盒磕出一支叼嘴上，“他找你，啥事？”

“沒啥事，帶學(xué)生比賽的事，我上來拿一份資料。”吳邪掏出打火機(jī)給吳三省點(diǎn)上，又抽出一根煙給自己也點(diǎn)上。

“哦，對，我差點(diǎn)忘了，張校和我提過讓你帶比賽的事……那人要求特別高，跟著他干上點(diǎn)心，別一副吊兒郎當(dāng)?shù)臉幼??！?

“我哪有？！”吳邪一臉憤憤，“我工作可認(rèn)真了！”

“這我知道，要不認(rèn)真，還能你留到現(xiàn)在？早讓張校開了。我就是提醒你，他不比別人，誰的面子都不給，就你解叔的面子……該不給照樣不給……”

這么一說，勾起了吳邪的好奇心，他往前湊了湊，一臉壞笑：“剛剛是誰的電話啊……解叔啥事兒求著您老人家了，瞧瞧，這把他老人家氣的……”

吳三省也笑：“還不是一年搞一次的‘新教師基本功大賽’？本來就是個沒啥實(shí)際意義的形式，剛上崗的小屁孩比個屁啊，就是比個花架子 ……往年市裏搞搞也就算了，今年不知省裏哪個孫子午睡起來就中風(fēng)了，非要搞個省級的比賽……但凡走出市門的事兒，你解叔一準(zhǔn)不淡定，你說我這親爹都沒這么顯擺兒子，他一個干爹湊什么熱鬧？非讓我‘保二爭一’，我拿屁給他‘保二爭一’，這不……我說不行，他就跟我杠上了……”

“哎呦！難得啊，難得還有三爺說不行的事？”吳邪笑著打趣，“您這也忒謙虛了吧！就咱學(xué)校的老師，啥比賽不是橫掃，這裝得哪門子慫??？”

“臭小子！”吳三省揚(yáng)起夾煙的手作勢要打，被吳邪躲過后憤憤地在他狗腿地遞過來的煙灰缸裏點(diǎn)了點(diǎn)煙灰，接著道，“這不一樣！老教師的比賽，別說省級的，就是國家級的，照樣拿名次回來……你知道新教師基本功大賽都比什么，你就在這兒瞎嚷嚷？”

“比啥？不就是說課、備教案、上課這幾樣，頂多再加上多媒體應(yīng)用和課件制作，還能有啥？老癢、秀秀、秦海婷……你隨便拎出來一個不能給你‘保二爭一’?。俊?

“要是就這幾樣，那把你們都送出去，我還想拿個團(tuán)體呢！這基本功大賽還包括三筆字和演講，咱先不說毛筆字，就老癢那鋼筆字寫的……他要不是教化學(xué)的，我都不好意思說……秀秀？你問她中文演講她找到感覺不？秦老師倒還成，可毛筆字你讓她一個月練出來去？別的項目咱都可以配人手專門突擊，就這三筆字咋整？”

“那……那……那別的學(xué)校的新老師三筆字都那么厲害？”

“人家?guī)煷筮@是專業(yè)課，練了四年的總比你們這些半路出家的強(qiáng)不是一點(diǎn)半點(diǎn)。實(shí)話告訴你吧，別說省裏，就是市裏的，咱學(xué)校自從張起靈來了分管人事后，這個獎就沒拿過?！?

“關(guān)張校什么事?。俊?

“當(dāng)然關(guān)他事了！他招的新老師就沒有師范的。今年，我還和他說好歹招個師范的，基本功過硬的，這個獎總拿不到也不是個事兒啊，可最后一個名額他不是給你了嘛……得！今年別說省裏比賽，就是市裏都得全軍覆沒……”

本來話趕話的一句話，卻不小心戳到熱戀之人的肺管子上，讓吳邪在無意得知真相的甜蜜中抽空回憶了下面試當(dāng)天的情景，更加對這種“微詞他家男人的”的行為“是可忍孰不可忍”，抖擻起尾巴毛炸毛了。

“張校那是慧眼識英才，你咋知道他招我不是為這個比賽準(zhǔn)備的？招個師范生他三筆字能有我好？多媒體應(yīng)用和課件制作能有我玩得轉(zhuǎn)？再說了，他能有我?guī)洠形矣∠蠓指?？還有說課、上課……我哪點(diǎn)兒差？我還不信了呢……”

“呦呵！這咋還急了呢？你要有這志氣，咱把軍令狀簽了，三叔給你配最好的人手……告訴你解叔，咱壓根看不上‘保二爭一’直接奔著第一去，你敢不敢？”

吳邪一楞，眨巴眨巴眼睛磕巴道：“這……這……您……您不至于……不至于吧……”

吳三省大手一揮，一副“出門左轉(zhuǎn)，該干嘛干嘛去”的表情。

吳邪“騰”地站起來，抽出嘴裏的煙掐滅在煙灰缸裏：“簽就簽！誰怕誰？”

真是年輕啊！多有干勁兒！

吳三省點(diǎn)起一根煙，叼在嘴邊，放松身體靠在沙發(fā)背上，瞇起眼透過煙霧望向剛剛合攏的門。

上班一個月了，也不見長進(jìn)，還是這么一激就跳腳。不過……今天這事兒好像不對啊，還沒激，咋自己就跳了？

吳三省理了理從走廊裏看到吳邪時就開始的“誘捕計劃”……當(dāng)真是步步為營、老謀深算、攻心為上……可還沒等用絕招呢，獵物就落網(wǎng)了，真是少了最后一擊，一招斃命的快感啊……

這小兔崽子！

吳邪拿著在張起靈辦公室出來時被他塞在手裏的資料夾一路帶著為自家男人爭氣長臉的愉悅心情哼著小曲拐進(jìn)教導(dǎo)處，迎面撞上陳文錦含笑的眼。

“打哪兒來啊這是？挺大的眼睛都看不見了?！标愇腻\放下手裏正在研究的省裏剛剛下發(fā)的“新教師基本功競賽”的通知。

吳邪很自然地舉起手裏的文件夾：“剛?cè)埿Ｄ茄Y拿學(xué)生比賽的資料?！?

“對哦，你不說我都差點(diǎn)忘了這茬兒，你是張校的人……不過，這態(tài)度……好像變得也太快了吧，不知道是誰寧可在我這受剝削也不肯上八樓??？”陳文錦繼續(xù)笑著打趣吳邪。

“那不是年少無知么……”吳邪嬉笑著涎過去，“文錦姐，有‘新教師基本功競賽’的資料不？”

“‘新教師基本功競賽’？”陳文錦詫異，“你要參加？”